最近,對于腐敗官員、問題官員的處理又有了一種新形式——移送司法、雙規、雙開之外,予以降職使用。比如,江西省委原常委趙智勇被開除黨籍,取消其副省級待遇,降為科員,收繳其違紀所得;云南省委原常委、昆明市委原書記張田欣開除黨籍處分,取消其副省級待遇,降為副處級非領導職務;收繳其違紀所得。 對趙智勇、張田欣嚴重違紀問題進行的調查結論分別是:趙智勇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謀取私利,其行為構成嚴重違紀;張田欣失職瀆職造成國有資產損失;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謀取私利,其行為構成嚴重違紀。 從趙智勇的經歷不難看出,其30幾歲即已任處長,想必任副處長的年齡更小,近50歲的時候開始任副省長;張田欣大概20幾歲開始任科員,50歲出頭開始任副省級領導。 有過機關經歷的人都知道,50歲左右能任副省長職務,那一定是在早先多少年即已重點栽培、一步一個臺階、一個單位換到另一個單位走馬燈走經歷、注定了是要委以重任的。如果不出意外,退休以前一定是能混到正省部級,搞的好的話,還會進一步弄成國家級,比如蘇榮。但是,這兩位不走正道,專走邪路,臨近退休年齡,卻被打回了原形,一個回到了而立之年的職位上,另一個更是直接回到了入職機關初始的崗位上!一大把年紀、花白胡子,卻和大學剛畢業的后生平起平坐,情何以堪? 副省長是什么地位、什么待遇?毋庸諱言,那是平常人基本上只有在電視上“須仰視才見的。”出門有專車,拎包有秘書,住的是大房子,生病住院有套間,出門坐頭等艙。并且,關鍵是,眾多一起工作的同僚,基本上是不敢出大氣的——人們對省長的尊敬,當然屬正常,因為在這個崗位上的,基本上都不是一般人,無論是人生境界、為人處世,還是業務能力、溝通能力。 不曾想,人生職位刀劈斧砍,斷崖下落,齊刷刷跌至最底層。大房子是要退的,車子沒有了,秘書也沒有了,生病了去排隊掛號吧。至于上班工作,幾個人一個辦公室,恐怕還要打開水、打飯、擦地板——您雖然是老同志,雖然曾經是副省長,但您現在不過是非領導的副處級、是科員,總不能讓處長給副處級打水、讓科長給科員打水吧?還有,不用交黨費了,不用參加黨組織活動了,也不用和黨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了。這樣的處理結果,不是在羞辱人嗎? 兩位任新職的老人,張副處級、趙科員,想必心理上的落差是相當的大的。耿耿于懷、無顏見人、落落寡歡、找個地縫恨不得鉆進去,想必都會有的。若問此刻兩位的內心感受,痛楚莫過于每天去辦公室上班——那才叫每時每刻的針芒刺背啊!人家看你一眼,或不看你,都痛徹心腑啊!直接送我去監獄算了!或者,死了算了! 這種遭白眼的難受、憋屈,或許是最難忍受的。走近辦公樓、走進辦公室,坐在或許是嘎吱嘎吱作響的破椅子上,“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南朝皇帝丟了江山的切膚之痛,想必也是有的。 應了那句老話,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對趙副處級、張科員而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從哪兒跌倒從哪兒爬起來是必須的,估計也是他們自己的強烈愿望,但想要重打鼓另開張、重新做回曾經的自己,想必是永遠不大可能了,一是年齡不饒人,再一個就是,您要立多大的功、表現多出色、打多少次開水、擦多少次地板,方能抹平此生犯下的嚴重錯誤? 若看看張副處級、趙科員的年齡,便不難發現有關方面在對這兩位處理上的良苦用心:趙智勇,1955年4月生;張田欣,1955年7月生。也就是說,明年的4月、7月,就是兩位的退休年齡。滿打滿算,也不過就是幾個月的時間。 或許,其罪不至于刑法伺候,或還有坦白從寬的情節,如何處理,雙開嗎?但違紀所得被收走,兩位馬上會面臨生存的問題。給個副處級、科員的名頭,堅持去辦公室打幾個月的開水、擦幾個月的地就退休,退休后能有幾千塊錢的養老金——去養老思過,茍且活著,想必就是出于這樣的考量。 至于羞辱,那倒是在其次、可以忽略不計了——在老無所依和老有所養之間,你選擇哪一個? 張副處級、趙科員會告訴你:好死不如賴活著是真的,生不如死,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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