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雍正、乾隆官窯琺瑯彩瓷器乃國之瑰寶，早已馳名世界。而在清末和民國時代，琺瑯彩瓷器給人以神秘感，它有個俗名叫“古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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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后，清代官窯瓷器才逐漸流入民間。在此之前，不用說古月軒，就是一般官窯瓷器民間也不準有。民國十年前后，琉璃廠的古玩商在古物陳列所第一次見到官窯琺瑯彩。與此同時，延清堂、榮興祥才搜集到古月軒盤、碗一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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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2 u6 z$ x! \3 R4 W9 d; e 清末民初北京著名陶瓷文物收藏家沈吉甫，從光緒二十六年收集到民國二十年，31年的時間，珍藏名貴古瓷千余件，僅有一件乾隆官窯琺瑯彩畫松竹梅的小梅瓶，因為是紅字款，當時認為是件“撂跤貨”，夠不上真正的古月軒。 ! u' P- S) f( Y ]: Z& ]( p0 V1 d' z
+ ]% w' H. Z# P “九·一八事變”時，沈吉甫年近古稀，他深怕自己的萬貫家財難保，便把北平的全部財產都賣掉，在天津英租界買了幢小樓，隱居下來，錢財存入外國銀行，才甚感安全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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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到“古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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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E/ w- {3 [" [8 S) f 1932年春天的一個早晨，沈吉甫散步回來吃早點，女仆見他的神態安詳，走過來跟他說：“老爺子！我有位同鄉拿來件古玩瓷器，請您給看看。您今天精神兒好，給他看看吧！” . d( |0 H% N- P1 U' G1 H( q
2 n* j3 ~, h- a; v/ O; P8 X 女仆雙手捧著黃色包袱走進屋來，打開包袱露出錦匣，從錦匣軟囊中取出件約28厘米高的琺瑯彩蒜頭瓶，遞給沈吉甫。沈吉甫戴上花鏡仔細觀看，瓶上畫著蝶戀花。兩朵怒放、兩朵半放、一朵含苞的牡丹；一只蝴蝶向上飛翔，一只蝴蝶俯沖飛向花蕊。牡丹的花瓣層次分明，花間的蝴蝶像活的一樣，周圍的綠葉茂密似飄動，正、反、側、斜姿態各異。從畫面上看，似是出自“如意館”供奉之紙絹畫稿?，m瑯彩這具有特色的彩繪藝術，引起了沈吉甫的興趣。再看瓷釉，晶瑩精致，瓷胎滑膩。后看款識，介乎宋體和楷書“乾隆年制”四字藍色料款；款外有藍色二層方格，外粗內細，外方格四角是折角。是乾隆琺瑯彩瓷器的款識規格，釉色彩色細膩艷麗無比。 . }6 k3 A; C. Q& x7 w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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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甫摘下花鏡，沉默片刻，問道：“你那本家兄弟從哪里拿來的這件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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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 t2 y. d- A0 }" W2 q “這是他們官長的東西，還是成對的，有幾對。今天只拿了一件來。隊伍快要開拔了，他們的長官看不懂，想求您給鑒定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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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甫看了一件琺瑯彩瓶子，勾起了他喜愛官窯瓷器的癖好，他立即說：“你讓他們都拿來我看看?！?2 M: M* ^. L6 s) d B0 F. I5 l* [
% k4 ^2 N% }% e' L" \8 s( C0 E: Z 一個星期過后，坐著汽車來了位軍官裝束的人，帶來一對玉壺春，一對橄欖瓶，請沈吉甫鑒賞。 , j- @" h4 Q1 g: O+ W3 y( }8 \ n
, D- I5 o1 n2 a3 d& C 乾隆官窯琺瑯彩玉壺春瓶高約27．5厘米，琺瑯彩繪圖案為“百花呈瑞”。中間繪牡丹，周圍繪菊花、牽牛花等各種花卉，百花齊放，鮮艷異常，細膩而逼真。乾隆宮窯琺瑯彩橄欖瓶高約26．5厘米，琺瑯彩繪圖案為“歲寒三友”松竹梅。大片青翠，微紅點綴，別具韻味，配有書法精美的五言詩和胭脂水色“君子”二字的朱文印章，這對橄欖瓶的造型和圖案美妙飄逸，詩情畫意，耐人尋味，是制瓷工藝與書、詩、畫結合的藝術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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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甫欣賞這兩對瓷瓶，愛不釋手，連聲說：“好！好！是古月軒?！避姽匍_口說：“這是我們長官的東西。軍人只知打仗，不懂古玩瓷器。我們長官說，沈先生如看好了，請他珍藏。軍隊開拔帶著不方便?！鄙蚣πα苏f：“我不收藏古玩了，但見了好東西還愛看?！避姽僬f：“您愛看，東西放在府上，您盡量欣賞。過些日子我們長官來，同您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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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萬元聽聲“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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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軍官沒過五天，帶來另一位軍官拜會沈吉甫。他們相互寒暄客套一番。沈吉甫問：“你們今天到我這里來，是不是想把三對瓷瓶取走？請轉告司令，他讓我開了眼，敝人深表謝意?！避姽僬f：“不然，司令不想把這些東西帶回太原，更不愿露出風聲，引起南京方面的事端。咱們秘密交易，說哪里算哪里?！闭f來說去，沈吉甫愿出十萬元，但要十天后交款。兩位軍官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令下如山倒。命令一下我們就撤走，恐怕等不了十天?！鄙蚣χ鲃犹岢觯骸叭鞛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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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s# G! v$ u 軍官走后，沈吉甫馬上寫信，約請北平琉璃廠銘珍齋經理韓敬齋和延清堂的二師兄安溪亭，來津觀賞古月軒。這兩位是一老一少鑒定官窯瓷器眼力最好的古董商，也是沈吉甫信得過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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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沈吉甫付過款后，他們二人才來到天津英租界沈吉甫的家。年長的韓敬齋看了這三對琺瑯彩瓶，直咂嘴說不出話來，“呵、呵”兩聲，表示驚訝和疑惑；年輕的安溪亭看完東西只說：“好！好！”看看沈吉甫就不再說什么了。他們倆都看出了是民國初年的仿制品，但不敢直說，怕把沈老氣出毛病來。兩人哼呵幾句開始聊別的，不評論眼前擺著的瓷器，卻說起今天天氣好。沈吉甫心里也明白了，也就不請他們給這些瓷瓶下結論了，彼此是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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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走后，沈吉甫取出放大鏡，細細觀察琺瑯彩蒜頭瓶?？闯鲞@瓶子的胎釉雖然潔白勻凈，但不夠精細、密度低，釉面有細小棕眼；胎骨薄手頭輕，拿起來發飄，胎質不夠堅密細膩；彩質不夠精細，彩層較厚，彩面光澤欠活，顏色濃而過艷。彩色與繪畫聯系起來看，筆法呆板，不似紙絹畫氣，沒有多種彩色重疊地反復地皺、擦、點、染的“院畫”的繪畫特點?？赐晁麑⒎糯箸R放下，越尋思火氣越大，盛怒之下，“啪嚓”一聲，把瓶子摔得粉碎，手拍桌子大聲喊仆人：“馬上把那個軍官給我找來！” - b& Z1 F3 B# @% T2 C/ V- p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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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軍官來了，沈吉甫要求退貨。軍官說：“您先賠瓶子，我們再退給您錢?！鄙蚣β犨@話覺得有點訛人，便說：“你退給我錢，我就賠你。”雙方爭持不下，沈吉甫問：“我得賠你們多少錢？”軍官說：“那是其中最好的一件，不止值十萬！”沈吉甫說：“這不是退了貨，我還得給你們添錢嗎？！我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講不清’，我去見你們司令！”“司令早回太原了。就是他在天津您也見不到。這點小事我們弟兄代他辦了。有話您跟我們說，在這里或到司令部去都行?！鄙蚣ε氯浅鰥渥樱M了天津警備司令部，豈不是進了虎口??？最后軍官同意退回二萬元，并取走了其它的幾件瓷器，沈吉甫花了八萬元，只買聲“響兒”聽。 7 N7 D9 n2 s" ]3 H/ E+ I
# y q5 u( H) ?' h3 D 沈吉甫受訛騙之后，甚覺天津租界地不安全，仆人也不可靠。不久，他返回故里寧波?？谷諔鸹鹑计鸷?，他到上海居住，不同古玩商交往。最后老死在滬上。（陳重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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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于 2004-5-27 22:27: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