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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小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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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歷史疑團,驚悚靈異迭起《青囊尸衣》[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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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28:34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三章
懸崖峭壁下的谷風寒氣嗖嗖,寒生一米米的降下,由于谷中常年霧氣大,石壁上長滿了青苔,滑溜溜的,散發著一股苔蘚味兒。
  十多分鐘以后,腳下傳來了流水聲,月光下,峭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寬大的石洞,一小股泉水自洞里向外流下,反射著清冷的月光。洞中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
  寒生雙腳踏在了洞口的石地上,這才稍微的松了口氣。他先以手電光四下里照照,洞內十分的寬敞,石壁上也都生滿了青苔,向洞內深處照去,前面一片霧蒙蒙,看不清究竟有多遠。
  寒生解開了腰間的繩索,然后向洞內走去。“骨碌碌”一聲響,腳下踢到了什么,手電照去,那是一個骷髏頭,與月湖水底下的一樣,是一種嚙齒類動物的顱骨,只是超乎尋常的大。
  洞內溫暖如春,一小股山泉沿著洞邊汨汨流淌著,寒生感到湘西老叟住在這洞中除了潮濕之外,還是蠻暖和的。
  寒生繼續向里面走去,怎么見不到劉今墨呢?
  自苗寨走來天門山的一路上,寒生曾向麻都詳細的打聽了有關鬼谷洞的情況。
  鬼谷子是戰國時期人,本名叫王詡,民間稱為王善老祖。他是我國歷史上縱橫家的鼻祖,蘇秦、張儀、孫臏、龐涓都是他的門生。鬼谷子既擅長于縱橫之術,更兼有陰陽家的祖宗衣缽,預言家的江湖神算,所以世人稱鬼谷子是一位奇才。他著有《鬼谷子》一書,又叫做《捭闔策》。這位鬼谷先師,曾經在天門山鬼谷洞隱居修煉。
  據清朝道光時的《永定縣志》記載,此洞內為幽深的石室,下有清泉流淌,鬼谷子曾經居此修習《易經》,石壁上還保存著甲子篆文。《永定縣鄉土志》又描述說:“鬼谷洞位于天門山絕壁,曾有砍柴的樵夫偶然進入洞內,看到壁上的字畫如篆文,離奇而不可辨認。想再深入,洞內云氣大作,無法前進。樵夫下山講起此事,曾有好奇的人想前往鬼谷洞內一探究竟,結果卻一去不歸,自此,無人再敢前去。”
  寒生將手電光朝石壁上照去,除了青苔之外,未見有什么篆文之類的字跡,古人記載的東西也未必都可靠,像苗家傳說鬼谷洞內有臉盆大的蝴蝶和磨盤大的蝙蝠,根本看不到,倒是那嚙齒類的動物則肯定會有的,那可是湘西老叟的食物呢。
  前面石壁上有個人影一晃,似乎又不見了,寒生心里一緊,壯著膽子走到了石壁跟前,以手電光仔細照著。
  石壁上出現了一個酷似古代老人的頭像,面容清瞿,頭挽高鬢 ,下巴微翹 ,五官清晰。寒生伸手摸了摸,竟是天然生形成的,真的是天地造化啊。
  
  
寒生默默地端詳著石壁上的老人頭像,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谷子么?寒生心中生出些許敬畏感,向后退了幾步,腰間撞上一根石筍,拿手電照了照,奇怪,這石筍尖上怎么光溜溜的,與南山靈谷洞內的石筍不一樣,好象是天長日久被人手摩挲而成。
  寒生照了照石壁頂,那里并沒有下垂的石鐘乳,那這孤零零的石筍又是如何形成的呢?他用手推了推,石筍似乎存有間隙,是可以活動的。寒生把手電筒撂在了一邊,然后雙手捧住石筍,用力的左轉轉右轉轉,“吱嘎……”一聲,石筍竟然轉動了半圈。
  “嘎嘎嘎”響聲不絕,老人頭像旁邊的石壁上裂開了一道縫,可容一人側身而過,原來這里面竟藏有機關。
  劉今墨會不會也發現了這道機關?他是一個老江湖了,自己都發現了,劉今墨絕不會疏忽掉的,如此說來,他也一定是進入了石縫之內。
  寒生拾起手電,身子貼到那石縫前,將手電光照向漆黑的石縫內,發現里面竟然是一條寬敞的天然甬道,一直通往遠處的黑暗中。
  寒生此刻也不容多想,側身鉆過石縫,下到了甬道中。
  “嘎嘎嘎”石縫關閉了,機關竟然還有時間限制,這肯定是鬼谷子設計的,他是這奇門異術方面的鬼才。
  既來之,既安之,寒生索性什么也不想,手電照著徑直的向前走去。
  甬道上出現了一只死去的長者白毛的動物,約有小豬般大小,呲著牙,眼睛是血紅色的。寒生蹲下來,用手電光仔細的照著,原來這是一只巨大的老鼠,渾身通體白毛,眼睛凸起如雞蛋大小,沒有眼瞼和眼白,全部都是紅色的瞳孔。
  寒生想了想,心中已然明白了,這是一種長期生活在黑暗中已經白化變異了的老鼠,由于曬不到太陽,體內缺乏黑色素,所以毛發皆白,巨大又凸起的眼睛瞳孔是為了盡可能多的吸收微弱的光線而進化的,這就是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初中時學過的。
  老鼠的耳鼻、眼角和嘴巴都滲出來黑血,看來死去的時間不是很久,以手推了推,軟綿綿的,似乎骨頭都碎了,從醫生的角度看,這只老鼠絕不是自然死亡的,也不是動物之間打斗撕咬所致,這是被人以重手掌力擊中,震碎了骨骼和內臟。
  寒生笑了,是劉今墨。
接著繼續前行,甬道上竟然三三兩兩的出現了這種白化巨鼠的尸體,寒生一一看過去,死鼠都是被同一手法殺死的,直到前面的幾只就不一樣了。
  這幾只白化巨鼠的額頭上都有一個洞,貫穿了整個顱骨,這是暗器所致。寒生用手電四處搜尋了一下,果然在地上找到了幾枚鋼質指甲。
  不好,劉今墨有危險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指甲來對付這些畜牲的,這說明他已到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了。
  這些巨大的老鼠如果這時群起攻擊,劉今墨肯定會被這些嚙齒類動物啃噬得只剩骨頭了。
  嚙齒類……那些骷髏頭不就是嚙齒類動物的顱骨么?
  身后窸窸簌簌的有什么響動,寒生回頭一望,黑暗中有幾只碩大的紅眼睛在鬼鬼祟祟的盯著他……
  寒生心中一凜,手電光掃過去,果然是幾只巨大的白化老鼠在看著他,仿佛猶豫著是否發起攻擊。
  寒生頓時冷汗流下,自己絲毫不會一點武功,這幾只畜牲若是撲上來,自己絕對抵擋不了,牠們此刻大概是被劉今墨給嚇怕了,才一時猶豫不定的。自己一定別慌張,越慌張越完蛋的快。
  寒生站起身來,慢慢的朝后退去。
  那幾只巨鼠試探著步步逼近。
  寒生此刻真的是害怕了,腦中想起了南山村,蘭兒現在在應該是躺在床上,睡不著在想著寒生么?老爹也不知從京城回來家沒有?還有笨笨,山人叔叔和荷香,恐怕都再也見不到了……
  就是因為你們這幫臭老鼠,害得我死不瞑目!寒生大吼一聲,對著巨鼠連連跺腳,順手甩出鋼指甲。“叮鐺”一連串的金屬落地的聲音,再加上寒生的暴喝跺腳,那幾只白化巨鼠嚇的扭頭就跑。
  寒生趁機也轉身順著甬道狂奔了起來,心里“嘭嘭”直跳。
   前面好似越來越寬敞了,此刻身后傳來了“隆隆”的聲音,恰似萬馬奔騰般。
  寒生氣喘吁吁的扭頭一瞧,哇,可不得了了,身后甬道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白化巨鼠正瞪著凸起的紅眼向他狂奔而來……
  寒生此刻什么也顧不得了,撒腿就跑。
  耳邊傳來的巨鼠奔跑聲越來越近,仿佛已經聽到了巨鼠們激動的喘息聲。
  寒生實在是跑不動了,眼看著鼠群就要追上了,這時前面黑暗中又出現了無數血紅的眼睛,徑直沖著自己撲過來了,為首的紅色眼睛竟如銅鈴般大……
  寒生徹底的絕望了,他停住了腳步,默默地望著急速撲過來的,那血紅血紅的眼睛。
  他將手電光照過去,心如死灰般。
  光柱下,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頜下生著白毛,脖子上系著一條騎馬布……
  
  
寒生認出來了,那為首的巨大蝙蝠正是陰蝠首領,緊隨其后的則是自己接過生的那只母陰蝠。
  首領威風凜凜的擋在了寒生的前面,霎時間,白化巨鼠們的腳步全部都嘎然而停止,甬道內靜悄悄的。
  寒生小的時候,每逢過年,父親都要買回來幾張年畫貼在墻上。其中有一張,上面是一個身穿紅布兜兜,頭上扎髻的小男孩掀開籠屜,從冒著熱氣的籠屜中飛出來好幾只蝙蝠。寒生問父親,為什么老鼠會飛?父親告訴他,老鼠溜進籠屜里偷吃了鹽,在被熱氣一蒸,就變成了會飛的蝙蝠了。
  自此,小寒生便一直認為蝙蝠就是老鼠變的了。
  此刻,陰蝠首領威風凜凜的站在眾白化鼠的面前,儼然是一只已經飛升的老鼠王了,只見首領“吱吱”的大叫數聲,然后逼視著鼠群。
  白化鼠們怏怏的轉過身來,向著來路返回去了,不一會兒,一只也見不到了。
  寒生大喜,激動得一把摟住首領的脖子,口中喃喃道:“咦,你們怎么來了?哦,我知道了,這兒才是你們的老家,你們夫婦帶著孩子們回來了,傳說中的大如磨盤的蝙蝠原來就是你們啊……”
  陰蝠首領夫婦也是萬分喜悅,不停的用腦袋蹭著寒生的臉頰,口中不住的“吱吱”的叫著,那十余只小陰蝠寶寶團團圍住了寒生的褲腳,又蹦又跳的。
  “哈哈哈,什么人竟有如此本領,將老叟的天鼠訓得服服貼貼?”黑暗中有人朗聲笑道,語音非普通話,像是湖南本地方言。
  “啪啪”幾聲響,石洞內突然亮起了幾盞油燈,洞內一下子明亮了。
  寒生揉了揉眼睛,朝著說話聲音的方向望去。
  原來這是一座很大的石廳,四周石壁之上有許多幅巖畫,色調都是白色的,畫著裸體人的各種動作圖形,每幅畫都有兩米多高,畫中人物與真人般大小。
  奇怪,方才說話的那個人在哪兒呢?
  寒生目光掃視了石廳一遍,也沒有看見有人在。
  “這位小兄弟,看來一點武功也沒有,眼力差極了,好啦,老叟下來了。”聲音發自正前方的一幅巖畫中。
  這次寒生看清了,巖畫中那模仿飛天動作的白色裸體人竟然是一個真人!
  白色的裸體人輕飄飄的落在了寒生的面前。
  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年男人,滿頭的白發足有兩尺多長,眉須皆白,雙目炯炯有神,高鼻梁,大嘴巴,下顎微微翹起,嘴兩側的咬肌格外的大,顯得十分有力。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皮膚純白,就像是一張白紙般,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辨。寒生眼睛往下瞄了一眼,那人連陰毛都是白的。
  又是不見陽光而產生的變異,寒生想。
  “小兄弟,你是什么人,如何與天鼠頭人相熟?為何來到鬼谷洞?”白發老者接連發問道。
  寒生鄭重地說道:“在下寒生,來自江西婺源,祖傳杏林世家,今有一病例需求見湘西老叟釋疑。”
  “哦,你是學醫的,既來求見我,想必醫術已非泛泛之輩,我就是阿普老司,漢人叫我‘湘西老叟’。”老人說道。
  寒生一聽,急忙拱手行禮。
  “先說說你是怎么與我的天鼠頭人相識的吧?”湘西老叟道。
  寒生于是將自己為母陰蝠接生和為陰蝠首領療傷一事敘述了一遍。
  “嗯,好小子,竟然懂得些外經療法,老叟倒不知中原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杏林世家。”老叟點頭道。
  寒生心道,這老叟如此怪異,劉今墨進來后生死不明,畢竟我們未經人家許可,屬于私自闖入,若不是認識陰蝠首領,恐怕自己也是兇多吉少。既如此,自己還是先套套近乎的好。
  “請問老叟,這紅眼陰蝠居住在大鄣山下的溶洞中,怎么一下子跑到鬼谷洞里了呢?”寒生問道。
  老叟微微一笑道:“鬼谷洞中自古以來就有天鼠在此生息,當年鬼谷子隱居此洞之前就叫做‘天鼠洞’,后因鬼谷子而更名。天鼠代代繁衍,越來越多,所以,每隔七年,便會分群,你搭救過的這只天鼠,就是十余年前分出去的,幾天前才帶著婆娘和小天鼠返回來,你不說,老叟還不知道,原來牠的族群竟被惡人毒殺了,我還在捉摸著呢,怎么只剩下這幾只了。”
  寒生看到湘西老叟的臉色變得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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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28:52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四章
“年輕人,看在你兩次搭救天鼠的份上,我會回答你兩個問題,可以說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說道:“好,第一個問題,我的一個朋友先我一個時辰進洞來,他現在怎樣了?”
  湘西老叟嘿嘿冷笑了一下,說道:“他傷了我那么多的白毛巖鼠,老叟自然不能放過他了?”
  “他被巖鼠吃了么?”寒生急道。
  “沒有。”湘西老叟搖搖頭。
  “你殺了他?”寒生又問。
  湘西老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問清楚他來這兒的目的以后,再去喂我的那些巖鼠。”
  劉今墨還活著,寒生松了一口氣,只要人還在,就還會想到辦法的。
  “第二個問題,聽說您老人家幾十年前曾經成功救治過一具肉尸,我想請您告訴我,您是如何救治的?是否是先使其回到中陰身后再救醒?”寒生提到了這次前來的真實目的。
  湘西老叟一聽臉色驟變,看了寒生一會兒,冷冰冰的說道:“年輕人,你是聽誰說的?”
  寒生如實相告:“數十年前,嶺南吳道明曾經跟隨他的師父來到天門山見過您,是他告訴我的,您成功的救治好了一具女肉尸,而且還生了孩子。”
  湘西老叟沉思片刻,仿佛是在回憶著遙遠的往事。
  “不錯,那是民國二十六、七年的事了,嶺南佛山姓古的陰陽師帶著一個小徒弟來到天門山月湖邊的木屋,肉尸她就住在那里。”湘西老叟若有所思地說道。
  “您是怎么醫治她的呢?”寒生聚精會神地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么?”湘西老叟問道。
  “是的。”寒生回答。
  “你告訴我,你想要治的肉尸是男是女,年齡幾何,與你是什么關系?”老叟接著問道。
  寒生答道:“是位年輕女子,與在下并無任何關系。”
  湘西老叟盯著寒生眉間仔細看了一下,緩緩說道:“嗯,從你眉間來看,你還是一個童子,此事關系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寒生臉一紅,說道:“這與在下是否童子有什么關系?另外,我想問您一下,您只從外表是如何瞧出我是童子的”
  湘西老叟笑了一下,說道:“純陽純陰從未經房事的,其氣血沒有一絲雜氣,陽中無陰,陰中無陽,血現于印堂氣顯于眉。凡陰陽交媾過一次,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其眉必散,就是有些眉毛互相交叉散亂,乃是陰陽交互吸引所致。我觀你的眉毛排列有序,并無散亂,所以斷定你還是一個童子。”
  寒生承認道:“確實如此。”

寒生接著問道:“救治肉尸與童子有什么關系?”
  湘西老叟突然間落下兩滴眼淚來。
  寒生吃了一驚,但又不敢惶然開口相問,只得保持沉默。
  湘西老叟嘆了口氣,說道:“我說一段往事給你聽……”
  民國二十六年仲夏,京城爆發了盧溝橋事變,許多難民南下逃避,湘西城里有些人也都跑到山里來了。深秋的一個月明子夜里,詳細老叟在月湖邊見到一個女人投水自盡,便將她救了上來,那女人生的眉清目秀,體態婀娜,十分的美麗,絕不是山里女人的樣子。但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漂亮的女人原來竟是一具肉尸,而且已經死去十余年了。湘西老叟很是吃驚,一般肉尸壽命很短,最長的也不過是數月而已,于是老叟替她號了上馬和下馬脈,才知道此女練過一種極陰的邪門武功,奇經八脈至陰,所以才可能處于肉尸狀態下十余年,但每逢子夜都會陰氣反噬,痛不欲生,因此而自尋短見。
  湘西老叟問起她的身世,這女人原是鳳凰城內一武林世家的小姐,家中父母均死于仇家之手,唯一的親哥哥遠在京城。十余年前,她自認武功有成,前去仇家復仇,不料仍非敵手,被重手震斷身上諸陽脈而亡,丟棄在亂葬崗。也正因如此,陰脈蘊藏的邪門真氣發生了作用,產生了尸變,成為了一具肉尸,找到了一個販賣山貨的小販為宿主,而那小販則購貨來到了湘西天門山。
  夜半子時,她離開了宿主,徘徊于月湖邊,思前想后,此生家仇不得報,家兄音訊茫茫,自己又每日受到陰氣反噬的痛苦煎熬,了無生趣,遂投湖自盡。
  湘西老叟嘆其一生命運多舛,遂決定救活她,可是第一步需要先從肉尸返回到中陰身,然后才能接上已斷的諸陽脈,使其恢復為正常人。而從肉尸回到中陰身,湘西老叟必須舍棄已經守了八十多年的童子之身,兩人埋于夜明砂之中,以純陽度其純陰,因為該女也是處子之身。
  經與該女商量同意后,湘西老叟帶她來到了鬼谷洞內,埋入夜明砂中三天三夜,完成了陰陽交媾,使其返回到了中陰身。然后又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接好了所有斷掉的陽脈,那女人終于恢復到了正常人。
  這時,湘西老叟才發現,女人懷孕了。
  
  
“哦,那女人是梅小影!”寒生脫口而出。
  湘西老叟大吃一驚,犀利的目光逼視著寒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寒生被老叟冷峻的目光嚇了一跳,他實事求是的對湘西老叟講述了在山中遇到了老婆婆,被邀請去了她的家里以及劉今墨如何與婆婆的丈夫天門山老祖飲酒,自己同婆婆下月湖撈巨蚌,婆婆準備在夜里取方諸水治眼疾的事情述說了一遍。婆婆的親哥哥原來就是劉今墨的師父梅一影,所以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叫做梅小影。
  婆婆的原話,“就是那老東西啃的”骷髏頭一事,寒生沒有說出來,他怕湘西老叟聽了可能會不高興的。
  “什么天門山老祖,自命不凡,就是酒鬼一個而已。”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聲。
  看來他倆有過節,也難怪,爭風吃醋唄,寒生心里想到。
  “夜明砂……石肝,不就是蝙蝠的糞便么?味辛,微苦,性寒,歸肝經,清涼散泄,原來竟還有如此之用法。”寒生自言自語道。
  湘西老叟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天鼠屎有一種奇特的作用,醫書中從未提到過,就是可聚陽氣,行房之際,大汗淋漓,陽氣易蒸發,埋入此物之中,使之足厥陰肝經陽氣不外泄其表。大凡肉尸必陰,非純陽不可敵也。”
  寒生沉吟道:“老前輩,難道令肉尸返回中陰身舍此之法,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絕無它法。”湘西老叟斷然道。
  寒生這下可是犯難了,千里迢迢趕到了天門山,歷盡艱辛見到了湘西老叟,可是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種法子,試想,自己如何能夠乘人之危,對明月做這等事呢?將來又有何面目面對未婚妻蘭兒呢?
  可是,明月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老前輩,那劉今墨是梅小影婆婆親哥哥的徒弟,您就高抬貴手放了他吧。”寒生央求道,劉今墨是老江湖了,明月的事情問問他,興許能夠找到兩全之策。
  “不行,以命抵命,一人換百只巖鼠,已經夠便宜他了。”湘西老叟一口拒絕。
  寒生焦急道:“您老人家如何才能放過劉今墨?”
  湘西老叟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容光煥發的說道:“只有一個方法,你若是能夠做到,我就可以放了他。”
  
  
寒生一聽有希望,忙道:“只要在下能做到的,老前輩請講。”
  湘西老叟嘿嘿一笑:“你猜。”
  “我猜?”寒生不解道。
  “對了,你猜猜看,我想讓你做什么?”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心中尋思道,這個怪老叟讓我猜,那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呢?爭風吃醋……對了,一定是小影婆婆!
  “我猜老前輩一定是想讓在下去跟梅小影婆婆說,請她回到老前輩的身邊。”寒生說道。
  湘西老叟一下子臉紅了,支支吾吾說道:“她如此狠心的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回心轉意呢?你猜錯了。”
  寒生吃了一驚,道:“您說婆婆她殺死了你們的孩子?”
  湘西老叟又掉下了幾滴眼淚,面目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是的,是她殺死了我倆的骨肉,我想一定是那個酒鬼的主意,若不是礙著小影的情意,我早就把那個酒鬼干掉了。”湘西老叟忿忿道。
  寒生有些瞠目結舌,愣在了那里。
  “自從小影懷孕了以后,我倆恩恩愛愛,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幸福的了。小影不愿意住在鬼谷洞內,我就在月湖邊上蓋了一間小木屋,供她居住,每天晚上,我都出洞與她相會,其樂融融。小影是個好女人,她還在木屋邊上開墾了幾塊菜地,白天種種菜,養養花,做好了飯等著我,你知不知道,月湖里面的魚可好吃了。
  小影肚子里的孩子慢慢大了,可是我這時候練功正在緊要關頭,有時一連數天都不能出洞,這時候,那個壞蛋酒鬼竟然乘虛而入。小影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容易相信人,結果被酒鬼的花言巧語給哄騙了,等我發現時,他倆已經好上了。我想要殺了那酒鬼,不料小影竟以死相要挾,我沒辦法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生活在了一起。有一天,我實在氣不過了,就一把火將他倆的家——小木屋給燒了。
  后來,他倆搬走了,就是你去的那個歪七扭八的吊腳樓,那酒鬼看我叫‘湘西老叟’,他就自命為‘天門山老祖’,想要壓過我,看在小影的份上,我也不與他計較,誰讓我比他大了幾十歲呢。
  直到有一天,小影跑來告訴我說,肚子里的孩子死了,我一切脈,果然胎兒已死多日,唉,沒辦法,只有用藥化掉了死胎。后來,我才意識到,一定是那酒鬼甜言蜜語,哄騙了小影合謀殺死了我的孩子,可憐我一百三十幾歲的人就這樣沒后了。”湘西老叟又接連掉下了幾滴眼淚。
  寒生不知如何安慰老叟才好。
  “你真的猜不到我想要你做什么嗎?”老叟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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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寒生搖了搖頭。
  湘西老叟嘆了口氣,說道:“你做我的兒子吧,我將傳授你‘鬼谷神功’,就是江湖上夢寐以求的‘天門三十六量天尺’和我所有的苗巫醫術,遠勝于中原醫術,如何?”
  寒生想不到湘西老叟竟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一時語塞。
  湘西老叟見寒生在猶豫著,便解釋道:“孩子,‘鬼谷神功’是一種男子御氣之術,學成后至少壽命可達一百三十歲以上,而且獨步江湖,無人可敵。我的苗巫醫術加上你的中原醫術,你日后定會成為一代神醫,成就定可在扁鵲華佗之上啊。”
  寒生笑了笑,說道:“寒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生只想懸壺濟世,能夠醫病救人,讓患者少點痛苦而已。鬼谷神功雖然獨步武林,可我并不想與人爭斗,更不想傷人和殺人,當今時代,有槍有炮也有法律,和古時候不同了,學會神功用處也不大。況且寒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若會男子御氣之術,活到了一百三十多歲,可蘭兒她卻早已作古多年,寒生一個人茍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至于老前輩說苗醫遠勝中原醫術,這一點晚輩不敢茍同,寒生只不過跟父親學了點中醫的皮毛,實數微不足道,真正的中醫博大精深,自黃帝時期至今已經數千年,這期間,中原的百姓就是依靠中醫才繁衍生息至今。只可惜,有很多珍貴奇妙的驗方都已失傳了,否則,當今世上有許多的絕癥就不會再是不治之癥了。”
  寒生的話字字珠璣,義正言辭,湘西老叟聽罷默默不語,良久,他緩緩說道:“人各有志,老叟也不便勉強。好,現在老叟問你,自從民國初年,西醫開始傳入中原,你們的中醫術如秋風落葉般節節敗退,聽說凡是城市鄉鎮都已經有了西醫院,而在湘西苗疆,仍然還是苗醫我行我素,這說明了什么?中醫不敵西醫,中西醫不敵苗醫。在這一點上,你若能反駁說服了老叟,劉今墨的事情自然悉聽尊便。”
  寒生其實除了《青囊經》上的怪招之外,對于中醫理論所知甚少,好在他悟性極高,觸類旁通,再加上熟讀了劉伯溫的《尸衣經》,通曉天下最實用怪異的辟邪之術,因此思路與常人有異,往往出奇制勝,斃敵于一招之內。
  “老前輩可否向寒生介紹一下苗醫?”寒生謙虛地說道,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機會。
  湘西老叟點點頭,開腔說道:“苗疆黑苗巫在苗語中叫做‘密那’,遇病人殺犬而禳,名曰打老魔,他們擅長‘過陰術’和‘望鬼術’,所謂巫醫合一、神藥兩解是也。湘西黑苗,在清朝乾隆帝之前,還未入‘官籍’,被稱為‘苗族生界’,仍沿襲清初的土司制度,有‘蠻不入境,漢不入洞’的禁令,所以中原漢族醫藥并沒有傳入我們這里。民國以后改土歸流,中西醫開始傳入,但由于不敵苗醫,漸漸銷聲匿跡了。
  苗巫醫認為病因是季節氣候和外來毒素(如風毒、水毒、氣毒、寒毒)等所致,歷來均有兩綱、五經、三十六癥、七十二疾的說法,兩綱指冷病、熱病,五經指冷經、熱經、半邊經、快經、啞經,三十六癥是指內科病,七十二疾為外科病,共計一百零八癥。疾病的名稱在苗疆,形象具體,易于對癥下藥。如烏鴉癥,是指病人昏厥虛脫休克,如烏鴉有時撲地翻白眼般。螞蟻癥,指人的神經麻木如蟻噬。魚鰍癥,是中暑。南蛇纏腰癥,就是中醫的纏腰火丹,聽說西醫叫什么‘帶狀泡疹’,又難聽又難記。
  苗醫的診法有指甲診、耳殼診、指紋診、頭發診、毫毛診、鬢角診、掌面診,切脈的手法和部位同中原醫術截然不同,有三關脈、上馬脈、下馬脈、指間脈、肘脈、昆侖脈、五指脈,療法更是出神入化,有滾蛋療法、糖藥針療法、化水療法、挑筋療法、發泡療法、佩戴療法、放血療法等等。
  可是,中原醫術呢,簡單呆板,就知道翻《黃帝內經》幾本破書,我說的對不對啊。”
  湘西老叟果然醫理甚是通曉,寒生頓時啞口無言。
  
湘西老叟捋著白色的胡須面帶微笑注視著寒生。
  寒生情急之下,竟然冷笑起來:“那是外經失傳之故。”
  湘西老叟微微吃驚道:“你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黃帝外經》?”
  寒生心想,為了救劉今墨,索性豁出去了。
  “老前輩,您可能知道,古時候的黃帝時期,世間共有三位名醫,雷公、岐伯和名氣最大的俞跗。此人的醫道非常高明,治病一般不用湯藥以及針灸按摩等一般的中醫治療方法,而是用刀子劃開皮膚,解剖肌肉,切除病灶后結扎,還有更多的匪夷所思的方法。甚至俞跗發現溺死之人,竟然以采用心肺復蘇等人工呼吸的方法救活,要知道那可是在2000多年前啊。
   在俞跗晚年的時候,黃帝派倉頡、雷公、岐伯三人,用了很長時間,把俞跗的醫術整理出來,共纂成三十七卷,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公布于眾,倉頡就去世了。后來,俞跗的兒子俞執,把這本書帶回來交給父親修訂。不幸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醫書和俞跗、俞執全家人,一起化為灰燼,《黃帝外經》就此失傳,中原就只剩下了《黃帝內經》了,而且古時候都是記載在竹簡之上,反復抄襲,錯雜遺漏是在所難免的了。”寒生慷慨激昂的陳詞道,盡管是從麻都那兒聽來的,現在正好現炒現賣,倒也朗朗上口。
  湘西老叟眨了眨眼睛,一時語塞。
  寒生乘勝追擊:“《黃帝外經》精深的療法失傳了,只剩下了內經博大的理論,于是無數代懸壺醫師默默地發掘、驗證,其間也有不少悟性極高之人,也曾感悟到了部分《黃帝外經》的皮毛,因而出現了扁鵲、華佗以及張仲景等神醫,當然由于中原經常爆發戰爭內亂,致使他們幾位神醫的醫術也都遺失過半,那些傳下來的,也都是后人加以編篡上去的了。你想想,若是《黃帝外經》仍存于世,內徑為理,外經為用,內外結合,豈非敵不過苗醫?據說,苗疆自古以來并無自己的文字,苗醫術也只是靠口訣來代代傳誦,更沒有理論書籍流傳下來,試問,怎能同博大精深的中原醫術相比呢?”
  這下輪到湘西老叟啞口無言了。
  “當然,苗醫能夠如此艱難的流傳下來,自是相當卓越的,尤其是有些巫術,寒生是非常贊同的。”寒生緩和了下語氣道。
  “你真的能以方諸水治好小影的清風內障么?”湘西老叟低聲問道。
  “加上了金龍子浸泡,應無問題。”寒生肯定道,他現在已經對《青囊經》上的方子確信無疑。
  湘西老叟點點頭,也沒見其如何使力,赤裸的身子突然向后飄起,就如同巖畫上的飛天姿勢一樣,白發、長須甚至白色的陰毛都瀟灑飄逸之極。
  但見老叟雙掌猛擊巖壁,“轟隆隆”一聲響,那塊巖壁轉動了九十度,劉今墨從里面疲憊的走了出來。
劉今墨來到寒生面前,神情有些尷尬,身下的褲子已經被白化巨鼠撕成了條狀,上面血跡斑斑。
  “謝謝你,你說的話,我在巖壁縫隙那兒都聽到了。”劉今墨頗為感激的說。
  “你受苦了。”寒生眼眶有些濕潤。
  “唉,你們可以走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默默地走到湘西老叟面前施禮,說道:“承蒙老前輩教誨,寒生十分感激。”
  湘西老叟走到側面的一幅巖畫前,按動機關,打開了一道石門,說道:“老叟帶你們從這條秘道下去,這條秘道直通月湖。”
  陰蝠首領夫婦躍了過來,與寒生依依不舍,碩大的血紅眼睛里似乎噙著淚花。
  “有機會再回去臥龍谷吧。”寒生最后擁抱了首領,然后隨湘西老叟進了秘道。
  這是一條向下走的天然石甬道,曾經有人在甬道上鑿有臺階,石階上也滿是青苔,十分的濕滑。轉角處是一巨大的圓形石水池,寒生手電光照過去,池水呈深綠色,有零星氣泡冒出。
  “這是玉鬼池,石壁上篆文記載人死后泡在里面可以發生尸變,不過從來沒有人這么做過。”湘西老叟介紹說道。
  十多分鐘后,他們走到了石階的最后一階,那里完全被水所淹沒。
  “從這里潛下去,兩三丈以外就是月湖了,我以前去和小影相會,走的就是這條秘道。”湘西老叟說道,臉上浮起了笑容。
  “老前輩,您為什么不出去呢?”寒生關切的問道。
  “自從小影走了,我就再也不想返回塵世了,況且我的壽命也不會很久了。寒生,你是一個心地純樸的孩子,日后若是有事,就從這條秘道進來找我吧,如果老叟還在。那三十六幅巖畫就是‘天門三十六量天尺’的武功秘籍,若是愿意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洞中參悟。”老叟多年未見外面的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老前輩,我想問您一件事,月湖底下的那些骷髏頭是您啃的么?”寒生問道。
  湘西老叟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正是老叟啃的,巖鼠可是美味之極呢。”
  可那是生的啊,寒生想。
  湘西老叟拉著寒生的手,最后說道:“肉尸若是每夜子時以至純陰氣自涌泉穴輸入,可維持不死。”
  寒生聞言大喜,連連道謝。
  月湖水冰冷徹骨,寒生和劉今墨潛出不多遠,就浮上來到月湖的水面上了,他倆朝著岸邊游去。
  岸邊上,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的是兩個奄奄一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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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月光下,蔭尸沈菜花裹著黑色尸衣直奔天門山而去。
  鬼谷洞懸崖上面,麻都焦急的踱著步,連鐵掌柜也都沉不住氣了,寒生下去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可還是音訊全無。
  “媽媽。”麻都懷里的嬰兒突然輕聲叫道。
  麻都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劉今墨與孩子的關系非比尋常,一路之上,嬰兒時常叫劉今墨媽媽,因此也并未加在意。
  “誰?”鐵掌柜猛地發現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立在數丈開外,月光下,那人裹著黑色的尸衣,戴著黑色氈筒高帽。
  咦,這深夜之中怎么會有一個尸體孤零零的站在這峭壁之上呢?鐵掌柜心中疑惑。
  鐵掌柜走上前去,莫不是哪一家趕尸匠走丟了具尸體?
  待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具十分美貌的年輕女尸,月色之中,那女人眼睛明亮,皮膚白皙,只不過臉上斑斑血跡,還是好像哪兒有點不對勁兒,他終于想起來了,這具女尸的面門上沒有粘貼黃色的辰州符。
  那女尸突然間咧開嘴笑了,雙臂一張,甩開了那件黑色裹尸布,里面是一身素白色,只見她腦袋一晃,震落了高筒黑帽,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
  不好,詐尸了!鐵掌柜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可是已經晚了,那女尸已至面前,張開血盆大口咬下……
  鐵掌柜武功也是不弱,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形急閃,但覺左耳一涼,撤身圈外以手探視,發現左耳已經被咬去了,滿手及半邊臉上全都是鮮血。
  他的伙計目睹了掌柜只一個照面。臉上就已血肉模糊,早已嚇得動彈不得了。
  沈菜花徑直朝麻都撲去。
  麻都不會武功,但他本身是苗疆的走陰巫師,黑巫術卻也得心應手,對付詐尸的區區一具女尸,倒也并未放在眼里,但若施術須得使用雙手,無奈只得彎腰將懷中的嬰兒放在了地上,待直起腰身的時候,左手中已經拿著一條綹巾,右手握著一把司刀,這是苗疆走陰巫師的獨門法器。
  麻都左手轉動綹巾以逆時針方向畫圓圈,同時口中念起“拘尸咒”,撲至近前的沈菜花突然間止步,兩只眼球盯著綹巾打著轉,而此刻,另一只手中的司刀則慢慢的遞過去,徑直插向沈菜花的心臟……
  “媽媽。”地上的沈才華突然間躍起,在空中時就咧開了小嘴,露出兩排尖利的小牙,一口咬在了麻都的左手腕上……
  
  
 麻都敢本料不到鬼嬰會突然出手,一時措不及防被咬中手腕,那小而尖利的牙齒入肉三分,險些切斷了手腕動脈,麻都大叫一聲,丟下了綹巾,另一只手也扔下了司刀,急忙捂住傷口。
  沈菜花瞬間由巫咒中清醒過來,一把抄起沈才華,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須臾,大家才從驚愕中緩過神兒來,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好厲害……”良久,鐵掌柜才邊捂著半邊臉,戰戰兢兢的說道。
  麻都焦急著說道:“這女尸干嘛擄走沈才華,這讓我如何向劉今墨先生和寒生兄弟交待啊。”他邊說著一面拾起綹巾包扎在自己的手腕處,止住流血。
  “這是具什么尸體,如此的兇悍?”鐵掌柜心有余悸的說道。
  “這可能是從漢地跑來的蔭尸,苗疆沒有這種東西,”麻都說著并注意到了鐵掌柜臉上的傷,便上前細瞧道,“鐵掌柜,你傷得不輕啊,我得幫你簡單處理一下。”
  麻都走到林子旁轉了一圈,手里多了一把金黃色的絲狀野草,他將其按在了鐵掌柜的半邊臉上,那伙計扯下自己的外衫,撕成布條,纏在了掌柜的頭上。
  “這是金毛狗,止血消炎效果極好。”麻都說道。
  “快看,那是什么!”那年輕伙計突然手指著懸崖峭壁下面的月湖叫道。
  麻都和鐵掌柜定睛朝下面望去,清涼的月光下,如鏡般的月湖,岸邊上有幾個小小的人影在晃動,其中夾雜著手電筒光。
  “這時候,月湖邊怎么會有人呢?可能是寒生他們。”麻都推測道。
  鐵掌柜沉吟道:“鬼谷洞一定是另有出口。”
  麻都說道:“我們下去看看。”
  三個人急急忙忙繞道下山,不久,他們趕至了月湖邊,一看,果然是寒生和劉今墨,另外還有一老者和一位白發師太,但是好像都有傷在身。
  寒生見到他們非常高興,說道:“已經見到湘西老叟,詳情回去再說。這兩位與我相識,他們中了慢性劇毒,前來天門山找我醫治。”
  “中了什么毒?”麻都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說道:“目前還不曉得,只有回到客棧再詳查,他倆已經被劉今墨點了穴道,現暫時護住心脈,再設法救治,你們兩個怎么也傷著了?”他發現了麻都腕上和鐵掌柜臉上都纏上了布條,上面血跡猶在。
  麻都慚愧之極,將蔭尸的突然出現,打傷自己和鐵掌柜并擄走嬰兒一事詳細述說了一遍,回避了沈才華瘋狂噬咬自己手腕的真實情況,被一個嬰兒咬傷,實在是太過沒面子了。
  “原來是沈菜花來了。”寒生自語道。

山坡上,一株黃桷樹下的陰影里,妮卡騎在白馬上,默默地注視著寒生一行人離開了月湖邊。
  當一切都歸于靜寂的時候,她默默地將馬拴在了樹下,然后來到了月湖邊,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長嘆一聲,然后一頭扎進了水里……
  破曉時分,寒生一行人終于返回到了天門客棧。
  一踏進客棧大門,迎面聞到一股血腥氣味兒。
  “慢!”劉今墨不愧為老江湖,立刻明白客棧里發生了變故,他迅速放下背上的吳道明,身形晃動,已至東屋之內。眼前的情景實在是血腥恐怖之極,地上躺著一具身裹黑色尸布的面目猙獰的男尸,尸身之上有一片燒灼的孔洞。靠邊一動不動地站著一具同樣身披黑色裹尸布的女尸,面門上粘著一張黃色的辰州符。
  大通鋪的床沿上,斜躺著赤裸裸的莫老大,雙目圓睜,脖子處血肉模糊,鮮血流了滿身,地上還汪了一灘。床上,全身一絲不掛的王掌柜跪靠在墻上,眼睛微睜,面帶微笑,脖子上也是血肉綻開,露出來了白色的頸骨,動脈血直噴射在了白墻上,半邊墻都染紅了。
  殘兒側臥在床上,雙目緊閉,嘴角處殷紅一片,一只手還緊緊地抓著那床棉被。
  惟有一清還在被子下面沉睡著,發出均勻的鼾聲……
  寒生等人也都驚呆了,鐵匠鋪的伙計雙腿打顫,幾乎嘔吐了出來,捂著嘴退出了房間。
  “這是什么人做的?如此的兇殘?”寒生問道。
  劉今墨沉吟道:“江湖上的仇殺一般不會是這個樣子的,王掌柜兩人都是被咬斷脖子而死,所以不是人類所為。”
  寒生上床,伸手按住殘兒的手腕,已無脈跳,深切之下,隱約察覺到一絲極微弱的搏動。
  “將他倆抬到西屋去。”寒生吩咐道。
  劉今墨抱起殘兒去了西屋,寒生和麻都兩人來抬一清。掀起被子一看,一清師傅竟然是裸體,雞胸凸臀,皮粗色黃,干干癟癟的,丑陋之極。
  一清、殘兒,還有吳道明和師太,全部在西屋的大通鋪上一字排開。
  寒生望著他們,心中揣揣不安,這可怎么治啊?
  鐵匠鋪的伙計跑進來說道:“少了一具尸體。”
  劉今墨默默地走了出去,看完之后回來說道:“寒生,我們臨走時,我注意看了一下,那莫老大趕的尸體一共是四具,現在全部算下來,只得三具,確實少了一具。”
  麻都在一旁說道:“我知道了,就是擄走嬰兒的那具蔭尸。”
  “你是說沈菜花?難道王掌柜他們是被沈菜花咬死的?”寒生仿佛有些明白了。
  “我的耳朵也被她咬掉了。”鐵掌柜在一旁難過的說道。
  
 劉今墨悄悄對寒生說道:“江湖上遇到這種事情,如果避不開的話,一般的都是采用毀尸滅跡的方式行事。”
  寒生道:“我們不可以報官么?”
  “不行,你想想,公安機關怎么會相信已經死去的沈菜花又咬死了兩個人呢?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會脫不了干系。”
  寒生想想也是,都已經是什么年代了,政府都是無神論者,絕對不會相信蔭尸這種迷信的說法的。
  “那么,我們應當怎么辦呢?”寒生說道。
  “交給我吧。”劉今墨說道。
  寒生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劉今墨叫上了那名伙計,拿著鋤頭和鐵锨,來到了后院菜地里,開始刨坑。天亮之前,他們已經挖好了一個大大的深坑,劉今墨陸續的進屋,拎著王掌柜和莫老大赤裸裸的尸身,丟到了坑里,隨后又將另外趕尸來的三具尸體一同丟了進去,包括死尸們所有的衣物。
  “還有一具。”伙計拎來了一只黑色的死貓,那是昨天夜里被沈才華偷偷咬死吸血的尸貓。
  最后,劉今墨將土坑全部回填好,夷平了痕跡。
  劉今墨吩咐伙計將地面和墻上的血跡清理干凈,然后悄聲告訴寒生,已經照著江湖上的規矩全部處理完畢。
  目前,傷勢最重的是殘兒,寒勝檢查后發現他的右側斷掉了三根肋骨,斷骨刺破了胸腔,傷及了內臟,沒有辦法,只有手術治療了。
  《青囊經》上開篇就記載了華佗的麻沸散,主用“曼陀羅花,亦稱風匣兒、山茄子,氣味辛、溫、毒,秋季采曼陀羅花,陰干。藥用一升,另生草烏、全當歸、香白芷、川芎各四錢,炒南星一錢,熱酒調服三錢,乃令既醉無所覺,跨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前洗,除去疾穢……”
  當劉今墨處理尸體之時,寒生已經吩咐麻都騎上快馬,前去尋找所需之草藥及手術器械了,盡管自己從來未曾給人開過刀,但是在這荒山僻壤,時間拖下去,殘兒必死無疑,而且他也經受不起顛簸,無法送去遙遠的醫院。
  吳道明和師太中的是同一種毒,這一點,他在月湖邊上曾詳細的詢問過師太,毒發是自尾閭穴麻木開始的,繼而蔓延至腰胯部,最后全身酸麻,知覺慢慢喪失。
  尾閭穴屬督脈之絡穴,別走任脈,此穴出了問題,會阻礙周天氣機,丹田氣機不升,也是人身體上的要穴,是什么類型的毒呢?寒生苦苦思索,仍是不得要領。
  這黃家也真是太過陰毒了,寒生想,毒藥從何而來的呢?江西婺源附近有一處地方的山上倒是出產一種名為“紅信石”的藥石,學名“三氧化二砷”,也就是古戲文里的砒霜,江湖人稱之為“鶴頂紅”。小時候,寒生一直以為“鶴頂紅”是丹頂鶴頭上的那撮紅色的羽毛。
  有一次,父親曾去救治過一個紅信石急性中毒的人,但是并沒有活過來,后來父親告訴寒生,紅信石就是“鶴頂紅”,中毒后,一般早的便會即刻發作,晚的在也于一兩個時辰內發作,癥狀像急性胃腸炎,口中有大蒜和金屬味,咽喉部燒灼感、發干口渴,惡心、嘔吐、腹痛、腹瀉、大便呈水樣,伴有里急后重的感覺,嚴重時可吐出血性液體,并且有抽搐休克癥狀,急性腎功能衰竭,直至死亡。
  慢性中毒,表現為乏力、肢麻、貧血、腎功能減退、經常有手足尖部痛疼等癥狀,與平時的飲食有關。
  會不會是慢性砒霜中毒呢?每天在飲食中下點,無色無味,根本察覺不出來。寒生反復尋思著,可是與尾閭穴有什么關系呢?
  寒生叫來劉今墨,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劉今墨。
  劉今墨聽完抿起嘴笑了,說道:“這很簡單,你想,他倆保持純陽純陰數十年,一旦干柴烈火燃燒起來,豈是非同小可,那吳道明的的腎臟負擔極重,手足尖部疼痛癥狀乃是末梢神經在疼痛,而尾閭穴正是督脈最末一穴,末梢神經集中之地,此穴不麻才怪呢。”
  寒生一聽茅塞頓開,心中疑惑頓解,他遂吩咐劉今墨說道:“劉先生,請你在輸些陽氣入吳道明的足陽明胃經,一定要快和猛,就從他的前頸喉結旁邊的人迎穴輸入。”
  劉今墨說道:“明白了。”于是運足真氣,探出左手食中二指,分別點在吳道明脖子上喉結的兩側人迎穴上,猛地將真氣灌入。
  不一會兒,吳道明的口腔里面散發出一股生大蒜的味道。
  “不錯,他倆是在飲食中被黃家下了‘鶴頂紅’,每次控制了分量,慢慢積累達到中毒的劑量,否則,以他兩人的武功不會覺察不到的。”寒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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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婺源縣人民醫院住院病房內,孟紅兵的病情基本穩定住了,頸椎以下雖然仍不能動,但是精神卻是格外的好,因為自今日開始,服侍他的人就要更換成蘭兒了。
  父親采用了黃建國的計謀,對吳楚山人和蘭兒軟硬兼施。首先是由鎮上通知吳楚山人,他們一家是外鄉人,如要居住在南山村,必須提供原籍政府的介紹信和一系列相關證明,否則,將無限期的收容審查或遣送回原籍,但如果家里有人在本地國營單位有正式工作的可以除外。
  吳楚山人一家十分的著急,但又苦于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就在這時,孟主任登門拜訪,并表示,縣人民醫院有幾個新招護士名額,他可以通過關系給蘭兒弄到一個名額,月薪50元,在當時的年代,相當于四級工人的待遇,是相當具有誘惑力的了。
  事情如此簡單的就辦好了,蘭兒正式來到縣人民醫院上班,屬于國營職工,吳楚山人夫婦也就無須再要介紹信和那些證明文件了。
  蘭兒有了正式工作,自是歡喜不已,醫院提供職工宿舍,食堂吃飯有補貼,價格也是相當便宜。經過幾天簡單的培訓,蘭兒就正式上崗工作了,而且是院長親自談的話,充滿了鼓勵和鞭策,并要她努力學習與積極工作,發揚吃苦耐勞的革命精神,爭取早日加入黨組織。
  她今早接到了她的第一個工作崗位,全職護理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護理工作內容主要包括有,病人的飲食,打針吃藥,全身的清洗和按摩,防止生褥瘡與肌肉萎縮,以及協助病人大小便等。
  于是,蘭兒一大早就身穿嶄新的護士白大褂,一張純樸的紅紅臉龐,一雙濃眉大眼,英姿颯爽、精神抖擻的來到了二樓的二零一號病房,這是一間單人高干病房。
  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輕手輕腳的來到了病床前。
  那病人忽然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她,嘴里說道:“蘭兒,你來啦。”
  蘭兒大吃一驚,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病人竟然就是孟紅兵……
  
“怎么是……是你?”蘭兒嚇得轉身就走。
  “你不想要這份工作了么?”身后傳來孟紅兵吃吃的笑聲。
  蘭兒慢慢的停住了腳步。
  “你們一家三口人想去收容所嗎?”孟紅兵的聲音變得冷酷起來。
  蘭兒慢慢的回過頭來。
  孟紅兵口氣緩和了下來,輕聲說道:“蘭兒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你的,因為,我還要等寒生來給我治病呢,我哪兒能那么傻呢,得罪了你不就等于得罪了寒生么?”
  蘭兒站在了地上默默不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蘭兒啊,我想小便,可我實在動不了,麻煩你把尿壺取過來。”孟紅兵故作尿急的樣子。
  蘭兒在地上緩緩的移動著腳步,彎腰將床下的白色搪瓷便器拿起來,背過身去遞到床上……
  “我的好蘭兒,這讓我怎么尿嗎?請你抓住我的小雞雞,塞進尿壺嘴兒里去,完事以后,還要把小雞雞抖一抖。”孟紅兵心懷叵測的說。
  蘭兒似乎打定了主意,二話不說,將便器往被子上一撂,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院長和孟祝祺。
  “院長,我要換一個工作崗位,再苦再累都行。”蘭兒急切的向院長央求道。
  院長臉色頓時沉下來了,說道:“蘭兒同志,革命工作怎么能挑肥揀瘦呢?你要做一顆革命的螺絲釘,把你放在哪兒,就在哪兒發光發熱。你說,你為什么要換工作?”
  蘭兒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嘴里說道:“他是個男的,我……”
  院長異常嚴肅的訓誡道:“你錯了,蘭兒,你要把他看做是你的革命同志,是你的階級弟兄,記住,是同一戰壕的革命戰友。”
  “可他是光著身子的……”蘭兒脹紅著臉囁嚅道。
  院長和藹可親的說道:“蘭兒同志,當你把無產階級革命人生觀擺正確了,你就會深刻的體會到,在你的眼里,不存在男人與女人的區別,也不存在光著身子與穿著衣服的區別,他們都是你的革命兄弟,難道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病魔正在一步步地吞噬著我們階級弟兄的身體,而不管不顧,而逃避嗎?況且,護士工作就是要接觸病人的身體嘛,做什么都有第一次,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蘭兒緊咬著嘴唇,臉上一會兒紅一會白的,最后,她想到了寒生,眼睛里終于有了光彩,臉色也越發剛毅了。
  “院長,我不做了。”蘭兒平靜的說道。
  “你……”院長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
  “哎,蘭兒姑娘得到這份工作很不容易的,院長,我看就再派一個有經驗的老護士過來,革命工作也要傳幫帶嘛,就讓蘭兒先慢慢熟悉著。好了,你們先到外面聊聊,我有話要對我兒子說。”
  院長和蘭兒出去了,并把門帶上。
  孟祝祺臉色變得興奮異常,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小兵,我接到你姑父從京城打來的電話,太極陰暈***真是太神奇了……”
  
  
孟紅兵登時也睜大了眼睛,急切的說道:“老爺子不是才葬下去半個多月嗎?怎么這么快就有反映了?”
  孟祝祺神秘的笑笑,道:“你建國表哥剛剛回京幾天,就被任命為北大的學生會主席和團委書記,并且是校黨委的委員啦。”
  “就這么大點個官啊。”孟紅兵不屑一顧的嘟囔著。
  “你懂什么?北大是國家棟梁的搖籃,是紅色革命接班人的基地,你想想,建國在這個搖籃里是頂尖人物,將來還愁上不去么?太極暈啊太極暈,這么快就開始發了啊。”孟祝祺心馳神往的憧憬道。
  孟紅兵撅嘴道:“那寒生的老爹有沒有放回來啊,我可急等著寒生來給我治病了,啊,對了,爸爸你上次說,寒生可以讓我長出新的蛋蛋?”
  “他是這么說的。”孟祝祺回答道。
  “要是那樣的話,我就能硬起來了,到時候我要多搞她幾個……”孟紅兵沉浸在幸福的亢奮之中。
  “唉,朱醫生還沒有回來,爸爸會繼續追問的。”孟祝祺嘆口氣道。
  “爸爸,那個奸夫朱彪弄死了么?”孟紅兵咬牙切齒的問道。
  孟祝祺眉頭一皺,說道:“奇怪,朱彪和孟五他們三個人一起失蹤了,我派人去到臥龍谷看了,連個人影都不見,這不,昨天孟五家里還來要過人呢。”
  “不會跑了吧?”孟紅兵擔心的說道。
  孟祝祺陷入沉思之中。
  醫院的花園里,院長繼續做著蘭兒的說服工作。
  “蘭兒同志,護士工作既要有積極的工作熱情,更要有崇高的階級覺悟,我給你講一個老紅軍的革命故事。紅軍長征過草地的時候,我們的一位經過了槍林彈雨的紅軍首長,受了重傷,手腳不能動,可是又大便干燥,肚子脹得鼓鼓的,怎么辦?我們年輕的紅軍小護士,年齡與你相仿,她懷著崇高的革命熱情,用手指伸進首長的肛門,一點一點的將干硬的糞便摳出來,首長得救了,隨即又投入到對抗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斗爭第一線去了,最后贏得了革命的勝利。你想一想,這位可歌可泣的紅軍小護士,她的精神是多么的崇高和可貴啊。”院長充滿激情的講述著。
  “后來呢,那個小護士呢?”蘭兒關切地問道。
  “后來,后來她與那位紅軍首長結婚了。”院長的話似乎有點尷尬。
  “哦,原來是這樣。”蘭兒若有所思道。
  孟祝祺走出了醫院大樓。
  “院長,談好了么?”孟祝祺問道。
  院長點點頭,說道:“蘭兒同志還是有一定的階級覺悟的,孟主任,我遵照你的意見,馬上派一位有經驗的老護士到二零一病房,蘭兒同志先不必動手,可以邊看邊學習,等完全適應了以后再說。”
  孟祝祺對蘭兒說道:“蘭兒啊,有什么困難就跟組織上說,組織上一定會妥善解決的,另外,我正在設法請朱醫生早點從京城里回來,唔,寒生外出還沒有回來么?”
  蘭兒回答說還沒有回來。
  是啊,寒生,你怎么還不回來?蘭兒心中說道,眼眶內噙滿了眼淚。
  
新派來的是一位護士長,四十多歲,做事干凈利落,左右逢源,但正義感挺強,是個阿慶嫂式的人物。
  剛一見面就把蘭兒拖過到一邊,悄聲問道:“蘭兒,那個沒蛋蛋的家伙是不是看上你了?”
  蘭兒吃了一驚道:“什么?我不明白。”
  護士長神秘的一笑,說道:“你是特護,明白嗎?如果是親戚還好說,可是你又是假裝招工招來的,指定負責二零一房,所以嘛……”
  “特護?假招工?”蘭兒越發糊涂了。
  護士長解釋說道:“特護就是專門特別護理,不干別的事兒,我們也都管不了你。醫院目前人浮于事,根本不缺人手,怎么會突然招工呢?而且就你一個人。”
  蘭兒疑惑道:“不是說招了一批么?而且還是正式國營職工,還要給套工人級別呢。”
  護士長更笑了,說道:“你政審了么?你體檢了么?你填寫過國營企業職工登記表了么?”
  蘭兒搖搖頭,表示都沒有。
  “這就對了,他們有意要你服侍二零一房,但是以假招工的形式來辦,所以,我想那個沒蛋蛋的人喜歡上了你,而你又不知道,不然費勁兒繞這一圈兒干啥?”護士長說道。
  蘭兒徹底的楞住了。
  “咱們都是女人,我是看你單純的有點傻,這才提醒你的,沒有蛋蛋的男人絕對是不能要的,一輩子守活寡,到時候后悔就晚了。”護士長真切的說道。
  蘭兒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兒,她開口說道:“我懂了。”
  “這個社會上,吃虧的總是女人,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二零一房了。”護士長同情的望了蘭兒一眼,匆匆走了。
  蘭兒回到自己的寢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溜出了醫院。
  在回南山村的山路上,寂靜的群山,秋風瑟瑟,枯葉飄零,蘭兒一面走一面大哭起來,積郁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回到了家里,蘭兒把事情如實地告訴了父親。
  吳楚山人沉吟了半晌,說道:“蘭兒,爹爹讓你受委屈了,孩子,我們走吧。”
  “走?寒生還沒有回來啊。”蘭兒驚訝道。
  “等不及了,他們隨時會將我們收容審查,在那種地方,你娘親的身體是承受不了的,至于寒生和朱醫生,我們安全了以后再設法聯系。”吳楚山人說道。
  “我要給寒生寫封信。”蘭兒說道。
  “好的,孩子。”吳楚山人嘆了口氣,走進西屋去與荷香商議。
  黃昏時,他們一家人帶著簡單的行囊,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南山村。
  已經走了很遠,回頭望去,剛剛長出點新毛的笨笨仍站在路口處,癡呆呆的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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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0:07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朱彪餐風露宿一路西行,餓了就啃兩口餅,渴了就飲山泉,省吃儉用,口袋里的那點錢,等找到了孩子和菜花再用。
  這一日,他已經來到了雪峰山,有山民告訴他,翻過了雪峰山,就進入湘西了。
  雪峰山下,覆蓋著一片原始森林,人跡罕見,朱彪坐在了一株大樹下休息,連續不停的跋涉,腳上都磨起了水泡。
  他掏出干巴巴的大餅,狠命的咬了一口,在嘴里面咀嚼著,然后費力的咽下。
  身后的樹林里傳來窸窸簌簌的聲音。
  “誰?出來!要不然開槍了!”朱彪緊張的跳了起來,從腰間拔出那支狗牌櫓子,瞄向了樹林中。
  “別,別開槍,我們出來了。”隨著說話的聲音,大樹后閃出來兩個手拉著手的高大男人。
  在朱彪的槍口下,那兩人摸摸索索的試探著用木棍點著面前的地面,慢慢的走了過來。
  朱彪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瞎子,眼眶中干癟癟的,沒有眼球。
  “你倆是什么人,干嘛鬼鬼祟祟的躲在樹林里?”朱彪喝問道。
  “我們是北方來的盲人,誤走到這深山老林里來了,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剛才聞到有大餅的香味兒,這才冒昧過來看看。”其中一人說道,同時還不停的用鼻子嗅啊嗅的。
  朱彪看這兩個人雖然身材高大,但是卻面黃肌瘦,嘴里講著一口標準的北方話,看來的確是外鄉人,餓得夠嗆。
  “唉,好吧,我這兒還有兩張大餅,你們吃了吧。”朱彪收起了*,將包袱皮打開,把最后的兩張餅遞給他們。
  兩人接過后趕緊將手中的餅往嘴里填,沒有水,干巴巴的面餅很難咽下,憋得兩人臉都脹紅了。
  “你們這是要到那里去?”朱彪問道,兩個瞎子在這深山老林里,也是怪可憐的。
  “我們還有一同從北方來的,他們住在雪峰山的西面的牯嶺小鎮上,我們想去與他們會合。”那兩個人說道。
  朱彪望了望高高的雪峰山,暗中起了惻隱之心,于是說道:“我也正要翻過雪峰山去湘西,就順便帶著你倆一塊走吧。”
  兩人聽罷連聲道謝,其中一人贊嘆道:“雖然我們看不見你,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來,您一定是一個英俊瀟灑,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江湖大俠士。”
  朱彪聽著心里還是蠻舒服的。
  他并不知道,這兩人正是桃花源秦人谷中被無名師太打瞎的那兩個邪道上的北方風水巫師。
  
朱彪一行三人進入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他走在了頭里,手中拽著木棍,牽著一名瞎子,瞎子手里的另一木棍再牽著個瞎子,排成了一列,腳踩著枯葉,沿著林中小路向前行,朱彪打聽過,林中的小路可以直接繞過雪峰山腰,進入湘西的第一個小集墟就是牯嶺鎮了。
  路上,朱彪問清了,這兩個瞎子,一個叫艮七,一個叫坤八,北方人的名字真是有些怪異呢。
  他倆也問了朱彪的情況,當得知他是為了尋找妻兒不遠千里迢迢自贛北而來時,都禁不住大加贊嘆起來。
  艮七道:“這才是江湖豪俠之所為嘛,糟糠之妻、黃口小兒,不離不棄,真乃大丈夫。”
  坤八補充道:“盡管是糟糠之妻,但必是國色天香,傾城傾色,若是我猜的不錯,她定然是贛北極美之女子,追求者絡繹不絕,但她都不屑一顧,只對朱大俠一人忠貞不渝、至死相隨。”
  朱彪心里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說道:“兩位都猜對了,菜花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但起碼也算是傾鎮傾村了,而且不貪圖榮華富貴,避開夫家耳目,偷偷為我生了個兒子,你們說,她可不可以稱得上‘巾幗女俠’?”朱彪很為自己一下子找到一條合適的成語而自豪。
  艮七坤八一聽明白了,此人原來是和已婚婦女通奸,并有了個私生子。
  “當然算!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人廝守,哪怕是一月、一天、一時甚至是一刻,也是值得的,這種精神實在是令人敬佩不已,這叫什么精神?”艮七叫了起來。
  “白求恩精神。”坤八及時補充道。
  “對了,這就是白求恩精神,咱們那旮瘩的女人就缺少這種精神。”艮七道。
  “我還要再補充一下,真心相愛而偷偷生下的孩子是極為漂亮和聰明的,因為這就叫做愛的結晶,聽說京城里好多大官都是這樣的。”坤八補充完了。
  朱彪腦海里浮現出沈才華俊美的面孔和聰明的眼睛,心中仿佛陶醉了。
  “嘶嘶嘶”的聲響,朱彪猛地緩過神兒來,定睛一看,前面幾步遠的地方,一條大大的眼鏡蛇橫在了路上,昂起的腦袋是扁扁的,口中的舌信子不停的向著他們伸縮著,發出威脅的嘶叫聲。
  朱彪嚇得動彈不得,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是眼鏡蛇么?”艮七問道。
  “是,是,好,好大的一條……”朱彪顫抖的聲音說道。
  “讓我來。”艮七手握木棍站到了朱彪的前面。
  艮七雖然眼睛已看不見,但是聽覺卻更加靈敏了,只見他腰一躬,耳朵側起,左手持木棍向前輕輕佯探,那眼鏡蛇呼的一聲閃電般的咬住了木棍頭,就在這時,艮七的右手迅速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了眼鏡蛇的脖子,手上用力,那蛇口張大想咬下,但卻無法低下頭來。
  朱彪正目瞪口呆之際,坤八早已搶步上前,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徑直劃開了眼鏡蛇的頭皮,艮七手指同時摳起那蛇的頭蓋骨。
  艮七坤八兩人,一人迅速抓了一把蛇腦塞進了嘴里……“你們……”朱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艮七扔下了眼鏡蛇的尸身,用袖子抹了下粘在下唇處的蛇腦黏液,說道:“咱們那旮瘩都是這么樣的,習慣了。”
  “蛇腦大補,越毒的越好。”坤八補充說道。
  朱彪此刻突然對著兩個北方來的瞎子懼怕起來。
  “我們繼續上路吧。”艮七說道。
  三個人邁過蛇尸,繼續向前行進,黃昏時分,他們終于穿過森林,繞過了山埡,來到了湘西小鎮——牯嶺鎮。
  這是一個只有千把戶的小鎮,暮色中,炊煙裊裊,木柴燃燒的氣味兒頓時令人饑腸轆轆。
  “牯嶺鎮到了,你們一起的人在哪兒呢?”朱彪問道。
  “鎮西頭,有一戶大院,你帶我倆過去吧。”艮七回答說道。
   朱彪帶著牽著他倆穿過了鎮中心,三兩家小吃店正在營業,屋內飄出麻辣的香氣,有人在吃火鍋。
  朱彪摸了摸口袋里的鈔票,咽了口吐沫,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整個鎮子的最西頭,有一座老院子,門口站著一個消瘦的青年人,老遠見到朱彪一行,有些驚訝的跑了過來。
  “咦,這不是老七老八么?眼睛怎么……”那青年詫異道。
  艮七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震四哥啊,進屋見了大哥再說吧。”
  那叫震四的青年引他們進了院子,一股濃郁的燉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朱彪忍不住地多吸了幾口,誘發肚子里竟咕嚕嚕叫起來了。
  一位肥胖而面目慈祥的老者急切地從屋里出來,一眼望見以木棍牽著的艮七坤八,臉上微微一凜,輕輕打了個手勢,震四遂領他們三個人進了正屋內。
  “這位是……”老者待他們三人落座后問道。
  艮七忙道:“大哥,我們……”隨即啜泣起來。
  老者輕聲說道:“七弟,不忙,這位兄弟是誰?”
  艮七止住嗚咽,說道:“大哥,我們落難以后一路往回趕,途中多虧遇見了這位朱先生加以照顧,才順利的回來了。”
  老者點了點頭,對朱彪說道:“承蒙朱先生援手,老夫感激不盡,不知朱先生何方人氏,如何路遇我的兩位兄弟,可否告知一二。”
  朱彪看到這位老者和藹可親,便把自己出來尋找妻兒,路遇艮七坤八,可憐他們眼盲行路不便,遂將他倆送至牯嶺鎮一事說了一遍。
  “哦,朱先生真是一個行俠仗義的老表,一路辛苦了,四弟,請帶朱先生下去洗漱,暫且休息,等一下老夫要親自把酒言謝。”老者吩咐道。
  “是,大哥。”震四帶著朱彪走了出去。
  “好啦,說說你們是怎么搞的,遇到了什么強敵?”老者面色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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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0:23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我們遭到了一清癯老者和一個白發老尼的偷襲,尤其是那個白發老尼武功怪異之極,竟以白發為暗器刺瞎了我倆的眼睛……”艮七開始敘述那場惡斗的經過。
  老者聽罷沉吟不語,良久,才緩緩說道:“這么說,他們不是為野拂寶藏而來,而是為救那嬰兒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在這個時候擄食嬰兒,引起社會上的廣泛注意,想補的話,就去市場買一些豬腦來吃,盡管口味差點,略勝于無嘛。還好,警方還沒有介入進來,否則,計劃就會被你們這兩個蠢蛋所破壞。”
  艮七和坤八急忙說道:“大哥,是我們錯了,一時貪吃,以后再也不敢不聽大哥的話了。”
  老者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此事若是要師父和師母知道了,不吃掉你們倆的腦子才怪呢,我們弟兄八個必須加快進度,在師父他們到來之前找到野拂寶藏,否則,你倆難辭其咎,到時候,大哥也救不了你們了。”
  “師父他老人家要來?”艮七嚇得面色如土。
  “嗯,師父和師母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來就來的。對了,這個朱彪到底是什么來頭?我看他怎么有點缺心眼兒?武功倒是沒有,不過也得加以提防,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看著不順眼的話,直接用他的腦子下酒。”老者輕描淡寫的說道。
  “知道啦,大哥。”艮七和坤八恭敬的回答道。
  老者想起了什么,遂問道:“秦人谷的藏寶圖還在你們手里吧?”
  艮七心中一凜,心道,這下慘了,終于問道點子上了,弄丟了藏寶圖,哥倆個的腦子可就真的要成了大哥的下酒菜了。自秦人谷逃出來的一路上,他和坤八已經編造了謊言,而且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否則,想要瞞過乾老大的眼睛可是不容易。
  “大哥,我們正向跟您說這事呢,我倆犯了個滔天大錯,一看不是白發老尼的對手,我倆就搶先一步毀掉了藏寶圖,生怕那老尼搶了去,也是因為如此而才分了心,被老尼重傷。”艮七言語間未露一絲破綻。
  “哦,這樣做也對,只要藏寶圖沒有泄露出去,我們就可以重新來過。”老者皺了皺眉頭說道。
  “大哥請放心,我們兄弟倆已經熟記于心了。”艮七說道。
  老者點點頭,說道:“我們懷疑野拂當年藏寶的兩個地方,桃花源的秦人谷和天門山鬼谷洞,兩份藏寶圖,其中肯定有一份是假的,是野拂為掩人耳目而故弄的玄虛,現在秦人谷已經被人注意上了,我們下一步就集中力量先解決天門山鬼谷洞。”
  “大哥英明。”艮七和坤八同聲道。

朱彪眼睛望著桌子上那一大臉盆紅悶豬肉,口水不住地向下咽。
  “朱少俠,老夫欽佩你行俠仗義,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多了,來,老夫敬你一杯。”乾老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朱彪趕緊將酒喝下,筷子戳起一大塊肥肉塞進了嘴里。
  剛才上桌時介紹了,這老者就是艮七和坤八的大哥乾老大,最早在大門口看見他們的瘦高個子的青年人是震四,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黑皮膚中年人是坎六,還有幾位兄弟有事不在,艮七和坤八是排行最小的兩個,本應坐在桌子的下手,因為與朱彪相熟了,所以特意被安排坐在了朱彪的左右。
  “朱少俠,你這一路西行尋親,其情令人感動,可見少俠用情之深,老夫自嘆弗如啊,妻兒因何出走,內里一定有不少隱情吧?哈哈。”乾老大笑著端起了酒杯。
  朱彪一怔,支支吾吾不想說下去。
  “也罷,我們來共同干一杯,下一步,朱少俠打算到什么地方?”乾老大見朱彪不愿說,于是也不勉強,一口喝干杯中之酒。
  “天門山。”朱彪仰起脖子也一飲而盡。
  乾老大有意無意的望了朱彪一眼,說道:“湘西天門山?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那里可是不太安全啊。”
  幾杯落肚,朱彪臉色紅了起來,緊接著連話也多了。
  “唉,都是那個吳道明和白發老尼給害的,若不是他倆弄丟了我的兒子,我也不至于跑了這么多路。”朱彪發起了牢騷。
  “白發老尼?”乾老大心中暗自警覺起來。
  “就是他們倆個亂搞男女關系,結果孩子被劉今墨搶跑了,乾大哥,你說說,兩個人年紀都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是那樣勾勾搭搭的呢?”朱彪忿忿然的說道。
  乾老大微微一笑,說道:“這要看他倆的相貌,有的人潔身自好,有的呢就有失檢點,你說說他兩人的相貌,待老夫為其相相面。”
  朱彪講述了吳道明和無名師太的相貌與來歷。
  乾老大眼睛看著艮七和坤八,兩人點點頭,表明了朱彪所說的正是在秦人谷中襲擊他們的人。
  “嗯,按照你說的相貌,那老尼姑晚年出軌,確實與其面相有關,你說的那個姓吳的是否就是人稱嶺南第一風水大師的吳道明?”乾老大問道。
  朱彪說道:“剛開始說是個廣東來的作家,后來才知道,就是你說的那個什么風水大師。”
  “怪不得呢,原來是他。”乾老大自言自語道。

“大哥,你認識那個嶺南的吳道明么?”震四問道。
  乾老大說道:“我聽師父說起過,南派形勢宗當屬這個吳道明了,似乎與師父頗有些淵源。”
  艮七和坤八也端起了酒杯,與朱彪碰杯,感謝一路上的幫助與照顧,朱彪又是幾杯下肚,臉上已經變成豬肝色了。
  “朱少俠,那個白發老尼是什么來路?”乾老大接著問道。
  朱彪醉醺醺的說道:“她呀,是婺源文公山無名庵里的老尼姑,只是武功好些,念佛都是假的,要不然怎么守不住貞節,和那吳道明好上了?”
  乾老大略一思索,對朱彪說道:“他們兩個人還在江西么?”
  “不,他們也去了天門山。”朱彪開始打哈欠了。
  “他們去天門山干什么?”乾老大追問道。
  “找寒生。”朱彪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聲音越來越小。
  “寒生是誰?”
  “醫生。”
  “找醫生做什么?”
  “他倆中……毒了……”朱彪發出了鼾聲。
  乾老大沉吟了片刻,揮了揮手,說道:“老六,把他扶下去好生安歇,此人對我們有用。”
  黑面皮坎六答應了一聲,扶朱彪去廂房里休息。
  乾老大半天沒有言語,面色鄭重。
  “大哥,你在想什么?”震四問道。
  乾老大緩緩說道:“秦人谷里遇到了吳道明,他們又要去天門山,這不像是偶然的。七弟八弟,你們與他倆交手的時候,感覺他們是像中了毒的樣子么?”
  艮七回憶了一下,說道:“那個吳道明是有點像,他使了一招鐵板橋功夫,不過沒能起的來就趴下了,那個白發老尼絕對不是,她的真氣十分充盈,否則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傷到我們。”
  “嗯,看來這個寒生倒是個神秘的人物呢,七弟八弟,你倆就同朱彪睡在一起,盡可能的從他的嘴里多掏出些東西出來,尤其是那個叫寒生的人。”乾老大吩咐道。
  “是。”艮七坤八齊聲應道。
  乾老大端起酒杯,對大伙說道:“七弟八弟辛苦了,大哥敬你們一杯。”說罷一飲而盡。
  震四飲干了杯中酒,說道:“大哥,兌二哥、離三哥和巽五他們還沒有消息么?”
  乾老大說道:“他們在天門山一帶已經偵察一段時間了,上次傳回來的消息說,鬼谷洞內隱藏著一位高人,名叫湘西老叟,據說武功深不可測,我懷疑,此人是否就是野拂寶藏的看守人。”
  震四又倒上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道:“大哥,以我們弟兄八個的武功與巫術修為,不必懼怕一個什么老叟吧?”
  乾老大盯了他一眼,說道:“凡事不可輕敵,總之一句話,野拂寶藏的看守人絕非等閑之輩。”
  震四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氣,說道:“大哥,我們什么時候前去天門山?”
  “明天一早啟程,帶上朱彪。”乾老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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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0:40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麻都黎明前出發,一路快馬加鞭,終于在一個小縣城備齊了寒生所需的藥物和器械,鐵掌柜給帶上的錢也基本上花光了,當他馬不停蹄的返回到天門客棧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了,他下了馬就一頭栽倒在了門檻上。
  劉今墨將麻都扶進屋內,寒生切脈之后,說道:“饑餓加之勞累所致,不要緊,等他醒過來,喂他點稀飯。”
  打開旅行袋,一股濃郁的中草藥的氣味散發出來,寒生清點了一下,計有干曼陀羅花一升多,生草烏、全當歸、香白芷、川芎、炒南星各一包,應該是足夠了。包內其它的就是一些酒精、碘酒、藥棉和手術刀剪之類的東西了。
  “劉先生,請你溫些燒酒來。”寒生吩咐著。
  寒生先按照《青囊經》上的記載,取一升干曼陀羅花、生草烏、全當歸、香白芷、川芎各四錢,炒南星一錢,沒有藥秤,好在自己經常為父親配伍,手抓下去也都有數的。
  劉今墨從灶間里找來菜刀、面板和搟面杖,王掌柜是北方人,有這些東西不足為怪。
  劉今墨照寒生吩咐將所得的草藥切碎,然后氣貫雙臂,用搟面杖硬是將那幾樣草藥搟成了粉末狀。
  “寒生,這就是當年華佗所發明的麻沸散么?這小白花究竟是什么東西。”劉今墨邊搟邊問道。
  寒生解釋說道:“就是這小白花在起作用呢,曼陀羅,也叫洋金花,據說花內含有一種叫做‘東莨菪堿’的東西,是一種能夠有效抑制中樞神經系統和解除支氣管痙攣的抗膽堿藥,它不僅能夠麻醉人的中樞神經,而且還藥用止咳平喘,治療寒性咳喘、少痰之癥,支氣管哮喘的病人在發作期可用曼陀羅花少許,搓碎混入煙絲卷成紙煙吸,能平息氣急喘促癥狀,但每日用量不可超過三分,否則就會引起中毒。”
  劉今墨搟好后,將粉末混入溫好的燒酒之中,按照寒生的吩咐,捏開殘兒的嘴巴,一古腦兒的灌了進去。
  “好了,殘兒將會在四個時辰之內被麻醉,不會有任何的知覺,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此刻已近子時,寒生要鐵掌柜將所有的油燈都集中過來,手術臺就是那張八仙飯桌,上面鋪了層床單,殘兒被剝得赤條條的,平躺在臺上,油燈放在四面,這樣就消除了暗影,沒有無影燈,只有土法上馬,估計當年華佗也是這么做的。
  燈光下,殘兒的身體呈現在眾人面前,結實的胸肌,分成八瓣的腹肌,黝黑而光滑的皮膚,健壯的大腿……
  “啊!這是……”身后傳來了明月的驚呼。

殘兒健壯的男性軀體呈現在明月的眼前……
  明月的臉紅了,急忙扭過身去,說道:“殘兒怎么了?”
  劉今墨拉明月到一旁,向她講述了昨天深夜客棧內的那幕血腥場面,并告訴她,殘兒是留下來保護她的,根據現場情況推斷,殘兒是為了保護她而身負重傷的。
  明月怔住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寒生此刻正忙著用碘酒和酒精消毒殘兒的胸腹部,右腰部看到有一大塊紫色的淤血,如同腳的形狀,那是莫老大揣的那一腳。
  寒生嘆了口氣,然后先以刀尖刺入皮膚,看看麻醉的效果。殘兒沒有任何的反應,寒生放下心來,手術刀微微顫抖的劃開他的胸腔……
  寒生從來沒有替人開過刀,只是站在父親身旁看見過他給人動過一些小手術,甚至連割闌尾炎都沒有過,此刻給殘兒開胸,那是實屬迫不得已,死馬當成活馬醫了,盡管什么體外循環系統、氧氣呼吸系統那些西醫的生命保障系統統統沒有,更不是在無菌環境下操作,但是他確信當年華佗也是這么干的,他相信,麻沸散肯定不單單只起到麻醉的效果,一定還有其它的功效,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殘兒的右側肋骨斷了三根,斷骨直接斜著向上刺破了胸腔壁,已經形成了血胸和氣胸,但仔細察看,內臟除右肺戳破了三個洞以外,其他的內臟倒沒有傷及,真的是萬幸呢。
  既然破了就縫上吧,西醫的手術器械不太會用,所以他事先叮囑麻都買來了大號的縫衣針,穿上了羊腸線,不一會兒就把三個洞眼縫起來了。
  寒生小心翼翼的清洗掉了胸腔內的淤血,再把肋骨復位,接著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的創口,于是高高興興地拿縫衣針把殘兒的肉和皮都一古腦兒的縫合上了。
  原來手術也是挺簡單的嘛,寒生長噓了一口氣,什么抗感染之類的那就簡單了,在《青囊經》找個方子就可以了。
  “這幾天尤其要注意肋骨斷裂的地方,不能做大的動作。”寒生叮囑大家,然后眾人輕輕的將殘兒抬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
  這次辦完事兒以后,看來要多學點中西醫學理論和手術方面的知識,不能老用縫衣服的針來干活了,寒生想。
  “寒生大哥,我的事情有結果么?”明月在一旁怯生生的問道。
  寒生聞言臉一紅,是啊,這種事情該如何開口呢?
  
寒生想了想,對明月說道:“我先請劉今墨先生在你的涌泉穴輸入些陰氣,維持住你的生命,你先坐到床上去,把鞋脫下來。”
  明月望著寒生,似乎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遵照寒生的意思上了床。
  “咦,這不是師父嗎?她老人家怎么在這兒?”明月注意到了躺在大通鋪另一端的無名師太。
  寒生答道:“師太中了鶴頂紅的毒,我正在設法醫治。”
  這邊劉今墨伸手捉住明月的右腳,掌心對著明月的腳心涌泉穴,全神貫注的暗運一股陰氣徑直灌入她的足少陰腎經。
  須臾,明月突然笑將起來,其音沙啞:“哈哈,癢死我啦。”
  劉今墨吃驚的望去,自己正抓著一清的腳丫,明月不見了,那丑陋猥瑣的一清正對著他嘻嘻笑呢,劉今墨厭惡的放開了手。
  時辰已到,明月又恢復了成了一清師傅。
  寒生將劉今墨拉到一邊悄悄說道:“那事兒怎么來跟明月講呢?”
  劉今墨沉吟道:“目前,這里的童子只有你一個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寒生正色道:“此事不必尋常,寒生斷然是做不得的。”
  劉今墨說道:“既然如此,不曉得殘兒是不是童子了,即便是,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也做不成,關鍵是明月是否能夠愿意。”
  “是啊,明月對黃建國一往情深,怕是不愿意了,其實那個姓黃的為人心術不太正,遠不抵殘兒用情之深。”寒生思索道。
  一清走過來說道:“寒生啊,都一天多了,怎么還是沒見到王掌柜的人影呢?”
  寒生搖了搖頭,眼下還不能告訴一清,此人見利忘義,山人叔叔早就看透了,數次提醒過自己。
  劉今墨在一旁說道:“他是和莫老大趕著那幫尸體一同走的,說可能要些日子了。”
  “說話不算數。”一清嘟囔著走到東屋去睡了。
  寒生走到吳道明和師太身邊,望著他倆昏迷的樣子,說道:“開始驅毒吧。”
  劉今墨擔心的說道:“鶴頂紅是世上三大劇毒藥之一,江湖上聞之色變,可能不那么容易驅除。”
  寒生靜下心來,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有名人死在鶴頂紅上面,也曾演繹出不少戲文,如“竇娥冤”里張驢兒他媽,“蘇三起解”里的富商沈洪和武大郎都是死于鶴頂紅,據說中此毒之人連骨頭都是黑的,可見毒性之烈。
  《青囊經》上對這種常見劇毒記載了專門應對解毒之方,對急性中毒者,“以速灌金肢可解。”
  寒生苦笑了,何謂“金肢”?唉,又是“人中黃”。
  
寒生在學校上常識課的時候,因為本地產紅信石,所以老師特意講過以氫氧化亞鐵解信石之毒的常識。
   當地工廠使用石灰來中和酸性廢水時,生成大量的氫氧化亞鐵和氫氧化鐵沉淀物,具有很強的吸附和凝聚能力,能通過吸附和凝聚作用從廢水中去除三氧化二砷等雜質。生產實踐證明,石灰中和法除砷效率一般可達99%,三氧化二砷 就是砒霜了,也就是鶴頂紅,化學成分是As2O3。
  據說西醫在解砒霜之毒時除催吐和洗胃外,都是采取服用氫氧化鐵制劑來中和三氧化二砷的。
  華佗使用的則是更加方便易行的“人中黃”。看來,人的糞便里面還有不少鮮為人知的秘密呢,不光只是大腸桿菌那么簡單。
  《青囊經》上應對鶴頂紅慢性中毒的方子是:白蜚為藥,地漿水為引,按時辰服用。
  這倒是容易辦到,喂給兩個老人家吃藥,也不用那么惡心了。
  寒生的眉頭舒緩了。
  劉今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年在京城的一次酒會上,我聽人家說起過,法國總統拿破侖戰敗被囚禁在一座小海島上時,每天的飲食中就是沒人投下了少量的鶴頂紅,慢慢積累最后死于砷中毒。”
  寒生點點頭,說道:“大凡中毒,必須先要知道中的是何種毒,然后才能對癥下藥。世界上大概只有中國才創造出來了這么多五花八門的殺人毒藥,為醫者就是要想盡千奇百怪的方子來解毒,這在西醫是難以想象的。”
  劉今墨說道:“下一步如何來做。”他對吳道明和師太并無好感,在南山靈古洞地下深處也曾傷了他倆,但是只要寒生說怎樣去做,劉今墨是絕無二話的。
  “劉先生,請你騎上快馬,無論如何買到幾斤白蜚回來。”寒生吩咐道。
  “什么是白蜚?”劉今墨問道。
  寒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白蜚就是中藥防風,也叫山芹菜,藥用其根,味甘性溫,入肝、脾、腎和膀胱經,可解慢性鶴頂紅毒,快去快回。”
  劉今墨應聲出門,一溜兒馬蹄聲響漸漸遠去了。
  寒生回到了床前,默默地望著殘兒,心中暗暗祈禱著,希望他快點好起來,看來還得搞點藥,加快殘兒的復原才是,之后,若是殘兒能夠與她一起的話,也不枉其冒死救明月一場。
  這邊則顯得幸福的多了,吳道明與師太盡管昏迷著,卻依然手拉著手,雖說是暮年得遇知己,卻竟也是愛的轟轟烈烈,世事真的是難料啊。
  就在這時,寂靜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寒生走到門口向外望去,月光下,數騎馬已至客站前,為首的一瘦高青年人高聲叫道:“老板,可有房間么?”操的是一口的北方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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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門山樹林后面的吊腳樓前,月光下,梅小影婆婆正在專心致志地手托巨蚌殼,對著月亮取方諸水。
  天門山老祖在一旁幫忙,他倆輪流的以手掌摩擦著蚌殼產生熱量,然后再對著月亮冷卻,蚌殼內壁上凝結了幾滴露珠,小影小心翼翼的將那露水收集在一個小羊脂瓶中,然后周而復始,他倆已經專心致志地干了幾個時辰了。
  月亮西斜的時候,小羊脂瓶已經基本快要滿了,梅小影長舒了一口氣,看看差不多已是寅時了,于是從衣袋里掏出兩粒金龍子放入了羊脂瓶中,好了,這樣子浸泡到卯時,于黎明之前用以洗眼,就可以復明那只盲眼了,婆婆高興的伸直了腰。
  老祖酸溜溜的說道:“這東西能有用么?那寒生只不過是個黃毛小子而已,連湘西老怪物不也都是束手無策的么?小影,你真的會帶那小子去見他?”
  梅小影把臉一板,厲聲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再提他了么?”
  “是是,我是怕那老怪物欺負你嘛。”老祖唯唯諾諾的說道。
  秋夜寒涼,星河寂寥,老祖關心的說道:“小影啊,風冷小心著涼,我們回屋去吧。”
  婆婆沒有理睬他,回想起當年也是這么一個秋高月明的夜晚,自己從那皮貨商的體內出來,徘徊在月湖邊上,難以忍受的痛苦與寂寞,萬念俱灰,了無生趣,最后一投栽進了冰冷的湖水里。
  是那老東西救了她,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就嚇了一跳,她從他的懷里掙扎出來,仔細地打量他,渾身一絲不掛,長長的白發垂肩,白眉白須,全身的皮膚雪白,像是透明的,皮下的血管青筋一根根的縱橫交錯,只是那雙目炯炯有神。
  “你是人么?”她當時戰戰兢兢的問道。
  老東西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天門山下,鬼谷洞中,湘西老叟,便是在下。”
  “你怎么不穿衣服呢?”小影的眼睛躲開了湘西老叟的下體,紅著臉說道。
  老東西不知羞恥的說道:“老叟已經光腚多年了。”
  小影聽他說的有趣,不由得莞爾一笑。
  正是這一笑,動搖了湘西老叟已經抱守了八十年的童子壁壘,他頓時心神一蕩,由此決心幫助于她。
  “你是肉尸?有多少年了?”湘西老叟問道。
  小影見自己的身份已被認出,于是便點頭承認了自己已死十余年了,并將她的不幸身世原原本本的說給了湘西老叟聽。
  湘西老叟聽罷之后,臉上慢慢發脹,變得緋紅,他已經從心底里喜歡上了這具香艷肉尸。
  
梅小影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湘西老叟必須答應替自己除掉鳳凰城的仇家。
  湘西老叟答應了小影的要求,同意鏟除她的仇家,不過要在他倆陰陽結合之后。
  小影隨湘西老叟來到了鬼谷洞內,埋在了夜明砂下三天三夜,完成了陰陽媾和,她從肉尸回到了中陰身,然后恢復到了正常人,同時,她懷孕了。
  湘西老叟數天后潛往鳳凰城,卻發現小影的仇家已經于一年前滿門被滅了,不知何人所為。既然仇家已死,小影也就再無牽掛,就與湘西老叟生活在了一起。
  長期居住在鬼谷洞內實在是令人窒息,小影堅決要求出洞去生活。
  于是,湘西老叟在僻靜的月湖邊上蓋了一間小木屋,每夜自月湖中潛出來,與小影同房,還順手抓條魚上來,兩人一同煮魚、飲酒和賞月,倒也其樂融融。白日里養花種菜來打發時間,生活無所拘束。
  小影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來,湘西老叟來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有時一連數日都見不到面。
  就在這時,降祖出現在了小影的面前。這是一個胖胖的黑苗人,和藹可親,好像從來都沒有脾氣似的,整天笑呵呵的,還會講一些奇聞軼事逗小影開心。
  降祖竟然珍藏了無數的好酒。
  小影同湘西老叟在一起的時候,開始感到索然寡味,而與降祖則截然不同,以后的事情就很自然了。
  一個陰雨連綿的夜晚,已經半個月沒來小木屋的湘西老叟突然不期而至,終于發現了降祖睡在了小影的床上。老叟勃然大怒,正欲痛下殺手掌斃降祖的時候,小影挺身而出,以死相狹,湘西老叟沒有辦法了,只能悻悻離去。
  數日后,湘西老叟再次潛出月湖,一把火將自己與小影共同搭建的愛巢——小木屋燒了個干干凈凈。
  小影徹底絕望了,與降祖當夜就走了,去到了天門山上降祖的吊腳樓,兩人終于正式同居了。
  “小影,你在想什么?已經卯時了,天很快就要亮了。”老祖在小影的耳旁柔聲說道。
  黎明前,梅小影按照寒生的交待,開始用浸泡過金龍子的方諸水輕輕的清洗自己那只失明了多年的青風內障眼。
  天門山老祖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青風內障是苗疆的叫法,中醫分屬五風內障范疇,綠風內障,類似于原發性閉角型青光眼;青風內障,類似于原發性開角型青光眼;黃風內障,類似于絕對期青光眼;黑風內障,亦類似于閉角型青光眼;烏風內障,類似于開角型青光眼或繼發性青光眼。
  西醫稱之為青光眼,原因為眼內壓調解功能發生障礙,迫使眼壓異常升高,因而形成視功能障礙,并伴有視網膜形態學變化的疾病。因瞳孔多少帶有青綠色,故有此名。
  目前,中西醫藥物治療的效果都不是十分的理想,一般西醫采取的是手術治療。
  其實眼的內部壓力——眼內壓——取決于房水的量。眼睛的房水系統,可以象水管總是打開的水槽,眼睛的引流管道就象與水槽連接的排水管道,知果水槽正常工作,從水管出來的水順利迅速地從水槽排出,房水生成量應正好等于房水的排出量。綠青黃黑烏,五風內障的產生是眼內壓異常升高所致,而眼內壓升高通常是由于眼的泵系統異常引起,排出管道堵塞或被覆蓋,而睫狀體不斷地產生房水。換言之,水管還開著,而水槽的排水管道卻被堵塞,積聚在眼內多余的房水壓迫眼睛的最薄弱點,就是眼后部的視神經。如果長時間過高的眼內壓,將損害部分視神經,這種損害早期表現為視野部分損害,而發展到最終將失去視力。
  天下植物對人體的器官所起到的作用,是無法用當代科學來進行解釋的,因為近代物理化學以及生物科學的發展無非區區兩百來年而已,還遠不能揭示自然界植物類的所有未知成分以及其對人體所產生的奇妙藥理作用。
  就像是人中黃,在科學的定義上,只是一坨屎,而在寒生的手里卻是可以治療許多疑難雜癥的良藥。
  金龍子內含的某種特定成分溶解到了方諸水中,進入到了婆婆的眼睛里,竟迅速有效的疏通了已堵塞房水排泄的管道,眼內壓降了下來,恢復到了正常,雖然視網膜毛細血管長期受眼內壓所擠迫而閉塞,血流恢復正常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是,婆婆的眼睛畢竟可以視物了。
  黎明的太陽升起了,又大又紅,婆婆的臉上也隨著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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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下的天門客棧,秋風習習,寒生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為首的那個年輕人飛身下馬,此人正是震四,北方風水巫師中排行第四位。
  “老板,有客房么?”震四走近前來再次問道。
  寒生躊躇著,自己也是住店的客人,如何回答是好呢?看著這些人個個勁裝打扮,似身懷武功般。
  “寒生!是你呀……”后面走上一人,月光下瞅的分明,竟然是朱彪。
  “咦,朱彪,怎么會是你?”寒生喜出望外,這可是他鄉遇故知了。
  朱彪也是興奮的很,見到了寒生,應該有菜花和才華的消息了。
  “寒生,知道菜花和沈才華的消息么?”朱彪忙不迭的問道。
  寒生點點頭。
  乾老大下馬上前,仔細地打量了寒生一番,他是北方風水巫師中的老大,相人自有一套。
  大凡觀人之相貌,先觀骨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長短,察面部之盈虧,觀眉目之清秀,看神氣之榮枯,取手足之厚薄,觀須發之疏濁,量身材之長短,五官之有成,取五岳之歸朝,觀陰陽之盛衰,辨形容之敦厚。
  乾老大點點頭,此人面容敦厚,神氣清靈,明明潔潔,久看不昏,乃是一個心地純樸、氣節高尚的青年,相比之下,那朱彪純粹是一猥瑣小人。
  “這位老先生,寒生也是住店之客,店掌柜出門需數日可歸,東屋有空,請進來看看吧。”寒生見乾老大面目和藹可親,頓生好感。
  乾老大微微一笑,邁步走進東屋,鼻子輕輕翕動了一下,心中暗道,好大的血腥氣啊。
  寒生說道:“你們可以先住下,掌柜的回來后再結帳,不知你們要住幾日?”
  “只得數日而已。”乾老大是老江湖了,講起話來可進可退。
  東屋里的油燈都已經集中去了西屋,借著西屋散射過來的光亮,一清揉了揉眼睛從大通鋪上抬起身來,迷迷糊糊的問道:“王掌柜回來了么?”
  寒生說道:“一清師傅,到西屋去睡吧,這屋來客人了。”
  一清看了看這幾位彪形的北方大漢,極不情愿的爬下了床。
  乾老大眉頭一皺,尋思道,此人生得如此丑陋,印堂一股青氣,甚是不祥。
  “吳先生和師太也都在這里啊!”西屋里傳來了朱彪的驚呼聲。
  寒生聽見喊聲對乾老大說道:“你們先安歇吧,不打擾了。”說罷走回了西屋。
  震四雙目探詢著望著乾老大,乾老大點了點頭,震四走出房門,邁步進了西屋,眼前的狀況令他大吃了一驚……
  西屋的大通鋪上,躺著殘兒、吳道明、師太,一看便知都是重傷在身,桌子上血跡斑斑,還有手術器械和染血的棉球等。
  “這是……”震四問道。
  寒生回答道:“剛剛做了個手術。”
  震四說道:“我是來找油燈的。”
  寒生抱歉的笑了笑,拿過盞油燈遞給了他,震四道謝后返回了東屋。

乾老大聽震四說了西屋的情況,沉吟半晌,說道:“目前情況未明,切不可輕舉妄動,此屋血腥氣太濃,這里像是發生過一場屠殺。”
  震四說道:“他們在那屋動過手術,會不會是那兒的血腥氣飄過來的。”
  乾老大搖了搖頭,說道:“絕對不是,我還感覺到了一種尸體的腐氣,還有那個叫做一清的丑八怪,似乎有鬼魂附體,一臉的穢氣。”
  “大哥,老七老八與那白發老尼倆人交過手,他們若是醒過來一定會認出來的,要不要我先下手將其除去?”震四霍霍欲試道。
  乾老大擺擺手,說道:“不必,巽五,你照顧好他倆,我與老四到外面看看。”
  乾老大和震四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里,震四先去照料好馬匹,乾老大獨自一人走出了院子,之后回過頭來再仔細觀看天門客棧,心中卻是暗暗吃驚。
  此客棧三間草房的長方形狀竟然像是一具棺材,房后一座土形小靠山渾圓無樹,像極了墳丘,上面蓬蒿萋萋,好似荒冢一般,而周圍的山形又是箭拔弩張的金形山,秋風刮過,隱約鬼哭之聲。天門客棧四個大字寫在了一塊木匾上,豎著立在門上,如同一塊靈牌,大門又是開在東北方艮位,那是鬼門。
  這一定是一間湘西傳統的趕尸用的“死尸客棧”了,此客棧若是活人入住則是大兇,會有血光之災。但是按此房的布局,即使是用于接待尸體的“死尸客棧”,也是相當之兇險的,搞不好會危及屋主人的性命。
  震四安頓好馬匹,走過來說道:“大哥,你們都去歇息吧,我來值夜。”
  乾老大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再過西屋瞧瞧。”
  進到了西屋,果然血腥刺鼻,大通鋪上睡著幾個人,那位白發老尼與一老者并排躺在床上,竟然還手拉著手,看來關系的確曖昧。
  “您老先生還沒休息啊。”寒生見到乾老大說道。
  乾老大笑笑,說道:“老夫聞著一股血腥氣,所以過來看看,小兄弟是位郎中?”
  寒生道:“跟父親學了點祖傳醫術,不值一提。”
  乾老大干咳兩聲,笑道:“那兩位是情侶么?”
  寒生回頭望望手拉手的吳道明和師太,說道:“是的,他倆現在中了毒,還在昏迷之中。”
  “他們中的是什么毒?”乾老大關心的問道。
  “鶴頂紅。”寒生回答。
  乾老大頗為吃驚,看著寒生說道:“看你的樣子年紀輕輕,竟然能醫鶴頂紅之毒,祖上定是國醫圣手了。”
  寒生謙虛的說道:“家鄉贛北山里出產紅信石,因此多少懂一點解毒之法,老先生貴姓?”
  乾老大說道:“老夫姓乾,叫我乾大哥好了。”
  “我叫寒生,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寒生指著床上的一溜兒人說道。
  “你們自江西來到湘西是做生意么?”乾老大故意問道。
  “不,是找人來的。”寒生回答道。
  “找人?”乾老大仿佛很驚訝。
  寒生感到這老人挺善良的,便告訴他是來天門山找湘西老叟的。
  乾老大搖了搖頭,說道:“聽這名字好奇怪啊,找到了么?”
  “找到了。”寒生回答道。

“請原諒老夫的好奇,老夫是關東吉林農安黃龍府的一名郎中,此次南下湘西尋醫訪藥,原本亦想結識中原同行,如有唐突之處,還請諒解。”乾老大說道。
  寒生一聽老者也是醫生,憑空增添了幾分親切,說道:“原來乾先生也是郎中,失敬了。”
  乾老大微笑道:“關東苦寒之地,氣候惡劣,植物種類不及中原繁多,尤其湘西深山老林之中,可能有老夫要找的鬼尸覃。”
  “鬼尸覃?”寒生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乾老大看到勾起了寒生的興趣,于是便進一步解釋說道:“鬼尸覃生長于古木之陰,不見陽光,找到后迅速連根拔起收入瓦壇之中,封好后埋于陰土中,十年之后再來取出,若是爛掉了,則廢棄不可用,若是化為清水,就成功了。一般來說,十壇能夠有一壇可用,就算是不錯了。”
  寒生一聽,這種東西連《青囊經》上都未曾記載,看了世上真的是無奇不有,于是連忙催問道:“鬼尸覃有什么藥用價值呢?”
  乾老大說道:“鬼尸覃化成的水,稱之為‘還魂露’,專門施用于中陰身,幾滴便可以還魂醒來。”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草藥,炮制方法又是如此獨特,中草藥里真的是博大精深啊。”寒生贊嘆道。
  乾老大微笑不語。
  寒生再接著問道:“鬼尸覃是什么樣子的?”
  乾老大心想,要像取得寒生的信任,必先要投其所好,從他感興趣的醫藥方面著手。
  “鬼尸覃實際上是一種菌類,長相獨特,一根獨莖破土而出,高約七寸,頂上狀如男人的龜頭,龜頭上有人面圖案,十分逼真,有胡須的男面為陽覃,女人面的是陰覃,兩種覃要分別裝入瓦壇之中,不能混裝,否則藥性盡失,與普通清水無異。使用時,男癥用陰覃水,女癥用陽覃水,陰陽相吸引,方可醒轉,若是搞反了,便一命嗚乎了。”乾老大用心的解釋道。
  “天地之間竟然生成此類絕品,白晝與暗夜,男人與女人,電磁的兩極,看來世上萬物都是離不開陰陽的啊。”寒生深有感觸地說道。
  “鬼尸覃的生長環境要求也是怪異至極。”乾老大接著說道。
  “如何怪異?”寒生徹底為這種奇特的植物所折服。
  “凡是有鬼尸覃生長的地方,其地下必埋著有尸體,而且是裸尸,就是沒有棺墓和石灰的,正常墳墓對棺材和尸體均進行過石灰等防腐處理,是生長不出來鬼尸覃的。裸尸在地下腐爛分解,寄生男尸身上長出來的菌株是陽覃,女尸身上是陰覃,還有一種最奇特的覃,不過老夫從來也不曾見過。”乾老大神秘的說道。
  
“什么更奇特的覃?”寒生的興趣越發濃厚了,也對這位關東來的郎中分外欽佩起來。
  乾老大悄聲道:“閹人覃,是長在太監尸體上的鬼尸覃,你想想,歷朝歷代的太監至死都是生活在禁宮之中,埋葬在深山野林之中的簡直是鳳毛麟角,而且又要符合古木之陰,不見陽光,并得一定是裸葬,所以世上難得一見。”
  “閹人覃的藥用也同樣奇特么?”寒生饒有興趣的問道。
  乾老大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連老夫也不知了。”
  寒生的腦海里浮現出鬼尸覃的模樣來,真的可以與天蠶里面的白陀須媲美呢。
  “寒生小兄弟,又沒有興趣一同隨老夫在這天門山的背陰老林中尋找鬼尸覃?”乾老大提議道。
  “不行,我得先將他們治好。”寒生為難的說道,他從心底里是非常想見識一下這種神奇的植物的。
  “湘西老叟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呢,聽你一說這個名字,倒也勾起老夫的興趣來了。”乾老大說道,欲取先與,他看出寒生不是有心計的人,所以自己先講了一段鬼尸覃,寒生反過來也會回答他的提問的。
  果然,寒生中計了。
  “湘西老叟是一個很老的人了,已經有130多歲了,住在鬼谷洞里,從不出來,也不見外人,不過倒是挺和藹的,也通情達理,就是不穿衣服,赤身露體的。”寒生笑著說。
  “他會武功么?”乾老大問道,這點非常重要。
  寒生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極高的,他會鬼谷子的‘天門三十六量天尺’。”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武功?”乾老大趁熱打鐵的追問道。
  寒生笑了笑,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了。”
  乾老大感覺不能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于是說道:“時候不早了,老夫也有些困頓,先去休息了。”
  寒生送乾老大出了房門,乾老大拱手告辭。
  
  天門山下,妮卡一頭潛入月湖中,鉆入了水下的秘道,沿著臺階攀上,來到了鬼谷洞內。
  “師父,我來了。”妮卡朝著湘西老叟拱手施禮道。
  湘西老叟點點頭,說道:“最近只有寒生他們一批人來到天門山附近么?還有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
  妮卡回答道:“師父,沒有發現其他的。”
  “好,你給我繼續盯緊寒生他們,看看他們究竟還有什么企圖。”湘西老叟吩咐道。
  “是,師父。”妮卡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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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1:29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清早,東屋的北方人就起來弄起了早餐,炊煙裊裊。
  寒生幾乎一夜沒合眼,一會兒看看殘兒的傷勢情況,一會兒又把把吳道明和師太的脈象,心中巴望著劉今墨早點返回來。
  灶間的香氣飄到了西屋來,寒生過去一看,原來北方人在烙蔥油大餅,乾老大撕了半張遞過來,果然是又脆又香。
  “你們今天要去尋找鬼尸覃么?”寒生問道。
  乾老大點頭道:“嗯吶,可能回來的會晚些。”
  寒生真的想去見識一下鬼尸覃的樣子,但是實在走不開,只能悻悻的回到屋里。
  屋內的人們還在睡著,朱彪昨晚也是在這邊,寒生告訴了他,沈菜花抱走了才華,母子應該無恙,待吳道明和師太身體好了以后再同去尋找。
  朱彪也將自己的遭遇講給了寒生聽,孟祝祺派孟五兩人要在臥龍谷中殺自己,后來被金頭黿所救,那兩個賊人均被金頭黿們所吞食了。
  寒生聽罷一時唏噓不已。
  北方人出門了,包括那兩個瞎眼的,一共是五騎馬,剛剛離開客棧,乾老大就看見一匹快馬一溜煙兒似的朝這面飛馳而來。
  來騎擦肩而過,乾老大一個照面,便已暗自吃驚,此人清癯干練,鷹鼻炯目,看來武功不弱,而且是徑直奔客棧而去,心中不免狐疑起來。
  “大哥,讓我去瞧瞧。”震四看出乾老大的疑慮,開口說道。
  乾老大微微一笑,說道:“不必了,回來時自然就知道了。”
  震四前面開路,乾老大一行人絕塵而去。
  劉今墨也注意的看了一下這幾個人,以自己多年的江湖經驗,發覺這幾個人不但身懷武功,而且一身的邪氣。
  客棧到了,劉今墨翻身下馬,急匆匆地走近了西屋內。
  “防風買到了。”他說著將一布包遞給了寒生。
  寒生解開了布包,里面全是根狀的防風,呈長圓柱形,下部漸細,有的略彎曲,長不足一尺,有手指頭般粗,根頭部有明顯密集的環紋,稱作“蚯蚓頭”,木質部淺黃色,稱為“菊花心”,寒生點點頭,這是上好的內蒙“關防風”。
  “在一位老中醫家里搞到的。”劉今墨說道。
  “累了吧,先休息下。”寒生說道。
  劉今墨沉吟道:“方才來客棧的路上,看見五個騎馬人從客棧這邊出來,好像皆非善類。”
  寒生說道:“他們說是北方前來湘西采藥的,就在你走后不久到的,都住在東屋,對了,他們是和朱彪一起來的。”
  “哦,朱彪同他們一道?”劉今墨望見了在床上打著呼嚕的朱彪。
  “他是來找沈菜花和沈才華的。”寒生說道。
  劉今墨點點頭,說道:“此藥如何使用?”
  寒生說道:“防風需研成粉末,以地漿水為引,一人一兩,服下即可解毒。”
  “神醫在么?”此刻,門口有人朗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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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1:39 | 只看該作者
客棧門前站著梅小影婆婆和天門山老祖,老祖手中抱著一大壇酒,就是上次同劉今墨喝剩下的那壇明代雜糧酒。
  寒生揉了揉眼睛,走到了門口,身后緊隨著劉今墨。
  梅小影婆婆滿面喜悅的望著寒生,那只清風內障眼已經清澈如水了。老祖下巴指了指酒壇,對劉今墨擠了擠眼睛。
  “小神醫,金龍子和方諸水果然神奇無比,婆婆今日特來道謝。”梅小影笑容滿面道。
  寒生忙請夫婦二人進屋里坐。
  “這是……”婆婆見床上躺了一堆人,驚訝的問道。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在給他們治病。”寒生說道。
  此刻,麻都、一清和朱彪都已經醒了,忙起身并迅速的清理打掃了一下,把屋里弄干凈,然后出去做早飯。
  “寒生,婆婆答應你的事,今天就可以去了。”婆婆說道。
  “我已經見到湘西老叟了。”寒生將前天晚上入洞并見到老叟的情況大概的說了一遍。
  “那老怪物還是光著腚,一絲不掛么?”老祖不無譏諷道。
  寒生點點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湘西老叟為什么不愛穿衣服呢?”
  婆婆說道:“你看到洞內石壁上的巖畫了么?”
  “看到了,有好幾十幅呢。”寒生回答。
  “一共三十六幅,那就是‘天門三十六量天尺’武功圖解,是當年鬼谷子隱居洞中時領悟所創,開中原武學內家功法之先河,端的是無比厲害。可是有一點,練此功須全身赤裸,方便氣出入毛孔,你看圖上的飛天人形均是赤條條的。”婆婆說道。
  寒生點頭道:“嗯,我想當年鬼谷子隱居在洞里時,大概也是一絲不掛的。”
  “練了這功有什么用處?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中光著屁股與人廝殺吧?我敢說,老怪物要是那樣出來的話,政府公安機關定會將其拿下,扭送精神病院的。”老祖嘲諷道。
  婆婆把臉一板,厲聲道:“你不要打岔,影響我和寒生的談話,你去跟今墨喝酒去吧。”
  老祖嘿嘿一笑,一手拉住劉今墨,便要去找杯子。
  劉今墨笑了笑說道:“現在還不行,我要幫寒生研藥。”
  老祖道:“研什么藥?”
  “防風研成粉末,醫治床上的那一對老鴛鴦。”劉今墨自己雖不守身,但見吳道明和師太大半輩子都已經過去了,此刻破身實屬不值。
  “我來幫你。”老祖說道,輕飄飄的一陰掌奔桌子上的防風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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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2:12 | 只看該作者
防風根部“蚯蚓頭”裂開了幾道細紋,寒生以手指頭捅了一下,里面的木質竟然已經化為齏粉……
  寒生驚愕不已,這天門山老祖的武功竟然如此匪夷所思,令人眼界大開。
  劉今墨心下暗自贊嘆,陰掌果然名不虛傳,其力之柔竟可將堅韌的木絲斷為粉末,看來這老祖陰掌功力的火候已足十成。
  寒生對劉今墨說道:“你們去吧。”
  老祖歡天喜地的拽著劉今墨到后院子里擺上桌子,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酒壇。
  寒生找來了一把鐵鍬,在客棧大門外的一處空地挖起了土坑,梅小影笑咪咪的站在一旁看著。
  不一會兒,直徑一尺余,深兩尺的土坑挖好了,麻都提來了一桶清水,按照寒生的吩咐倒入坑中,之后不停的舀起倒下。
  “這就叫做‘地漿水’,做藥引時,有的病要分時辰,如‘子時地漿水’、‘午時地漿水’等等,個別的病癥需要幾個時辰混合的地漿水,有的相生相克,有的相合相沖。例如,寅午戌和火局水,巳酉丑合金局水,申子辰合水局水,辛卯未合木局水,主要是由生旺墓三方合成。”寒生向麻都解釋道,其實這里面已經包含有《尸衣經》的內容了,而寒生是在不自覺中融會貫通的。
  “這也是五行制衡的原理么?”麻都問道。
  “是的,中原醫術貫穿了易理,天地人相通,也就是人與自然的不可分割性。”寒生說道。
  “解不同的毒也需要不同時辰的藥引子,是么?”麻都刨根問底道。
  “是的,我用辰時土地漿水為引,克制他們的鶴頂紅坎毒,正是應用五行之中土克水的原理。”寒生解釋道。
  “噢,我明白了。”麻都高興的說道。
  寒生也挺高興,他又接著道:“這就像子午流注一樣,人身體上的所有穴位都是分時辰閉合的,當代的很多針灸師只會按圖索驥,找到穴位就下針,不論時辰,也不理穴位是否是處于閉合狀態之中,這樣扎下去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這也是針灸術發展不起來的原因。”
  “哦,子午流注,以前曾聽說過,寒生能說得細點么?”麻都急切地說道。
  寒生回憶著《青囊經》上所記載的原理,想了想,說道:“人身之氣血流出入皆有定時,氣血循環,時穴開闔,血氣應時而至為盛,血氣過時而去為衰,逢時而開,過時為闔,泄則乘其盛,即所謂刺實者刺其來,補者隨其去,即所謂刺虛者刺其去,刺其來迎而奪之,刺其去去隨而濟之,按照這個原則取穴,療效自然大不相同,這就是子午流注了。”
  麻都聽了似有感觸道:“原來時辰如此的重要啊。”
  寒生說道:“子時一刻,乃一陽之生,午時一刻,乃一陰之生,故以子午來分。歲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子午為經,卯酉為緯。以一日分為四時,朝則為春,日中為夏,日入為秋,夜半為冬,得天時而調之。”
  寒生自己此刻也是才真正的明白了許多的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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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2:24 | 只看該作者
麻都在寒生的指導下,舀出兩碗辰時土地漿水,每碗倒入一兩防風齏粉攪拌均勻,給無名師太和吳道明分別灌了下去。
  “需要多久的時間可以毒解?”麻都問道。
  寒生回憶了一下,說道:“辰戌相沖,兩土互沖,克力越強,坎毒可解,戌時可以醒過來了,就是晚上七至九點之間吧。”
  梅小影婆婆笑咪咪的插嘴道:“這么說,整個白天都沒有事了?”
  寒生點點頭。
  “我要帶你去個地方。”婆婆說道。
  寒生疑惑道:“是鬼谷洞么?湘西老叟我已經見過了,不用去了。”
  “我們不去那怪物那兒,而是去另外一處地方。”婆婆故作神秘的說道。
  寒生沉吟道:“婆婆,這里需要人保護他們,我擔心昨晚住店的那些人,劉今墨說他們身上帶有股邪氣。”
  婆婆高叫一聲:“老祖!”
  “哎,來啦。”天門山老祖滿身酒氣顛顛的跑了過來。
  “你倆就在這屋里喝,負責保護這些病人,知道了么?”婆婆嚴厲的說道。
  “是,我知道啦,”老祖臉色顯得有些委屈,悄聲問梅小影道,“你們還是要去老怪物那兒?”
  “你不要問,這是我同寒生的事兒。”婆婆臉一板,說道。
  天門山老祖訕訕的去了。
  “有老祖和劉今墨這天下兩大高手在屋里,你就放心吧。”婆婆說道。
  寒生方才看到了老祖的那極厲害的一章,試問天下已無人能及,再加上劉今墨,他不但是江湖上絕頂高手,而且江湖經驗老道,這樣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但寒生的心里總有一種揣揣不安的感覺,自己也說不上來。
  寒生吩咐麻都以及鐵掌柜和伙計多加留心,自己和婆婆出去一趟。
  “要我陪你去么?”劉今墨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啦,你陪老祖喝酒吧,你倆在我會比較放心。”寒生說道。
  朱彪走上前來,朗聲道:“寒生兄弟,有我朱彪在,你就放心去吧,我會一直等到吳先生醒來好去找菜花和才華。”他雖然心中怨恨著劉今墨當時搶走了才華,引出了這么多的麻煩事兒,但是目前大家同心協力找人要緊。
  寒生詫異的望了望朱彪,心想這朱小隊長勇氣倒是可嘉,只是沒啥能耐。
  朱彪的手輕輕的摸了摸腰間的*,心里面卻道,有了狗牌櫓子,我朱彪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告辭了眾人后,寒生便同梅小影婆婆離開了天門客棧,向天門山深處走去。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另外的一條山道上,一頭小毛驢晃晃悠悠的朝天門客棧方向而來,毛驢上面坐著一個扎著花頭巾的小腳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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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05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毛驢來到了天門客棧前,麻都從門內看見走了出來。
  老太婆看上去年齡已經不小了,總是在八十歲往上,滿臉的皺紋,下巴兩側的老皮都耷拉下來了,耳朵上帶著兩只大大的銀耳環,腦后挽著髻,扎著一條繡著大紅牡丹花的鮮艷粉色頭巾,在這綠色的深山老林間顯得格外的醒目。
  這老太婆生著一雙小腳,套著一雙尖尖的黑色小布鞋,鞋面上也繡著一朵紅色的牡丹花,鮮艷欲滴。
  老太婆見了麻都微微一笑,滿嘴除了兩只門牙還在外,其它的牙齒都已經掉光了。
  “靚仔,呢度有冇房間?”老太婆禮貌的問道,口音像是廣東那一帶的,勉強可以聽懂。
  麻都眨了眨眼睛,問道:“老婆婆,您是要住店么?”
  老太婆慍道:“梗喺啦。”
  見多識廣的鐵掌柜此刻走了出來,見狀道:“老人家,您別生氣,店里已經客滿,實在沒有空房了。”
  “你哋啱啱冇房,我不信。”老太婆生氣道,遂顫顫巍巍的從驢身上爬下來。
  那老太婆瞪著刁鉆的目光打量著麻都和鐵掌柜,然后搖了搖頭,徑自朝屋里走去。
  兩人面面相覷,苦笑了一下,隨即跟在了老太婆的身后面。
  跨進門檻時,老太婆的鼻扇微微翕動了一下,便走進了東屋,犀利的目光不惹人注意的迅速掃視了一下。
  “這間已經住滿,人都出去了,傍晚上回來。”鐵掌柜說道。
  老太婆鼻子“哼”了一下,說道:“呢間唔好,好多血腥氣。”
  鐵掌柜和麻都心中一凜,心道,這老太婆的鼻子可是真靈啊。
  老太婆轉身來到了西屋。
  西屋桌子邊,老祖和劉今墨對飲正酣,渾若不見。
  大通鋪上躺著殘兒、吳道明和無名師太,朱彪和一清不在房內,兩人在灶間忙乎著。
  老太婆看了之后頗覺滿意,便脫了鞋子爬上了床,然后盤腿大坐,自腰間拔出一支旱煙袋,裝上了煙絲,劃著了火柴,“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
  “老人家,這間也已經住滿了,您都看見了呀。”鐵掌柜哭笑不得的說道。
  老太婆根本不予理睬,自顧個的抽著旱煙。
  劉今墨斜瞄了老太婆一眼,心中暗自吃驚,這老太婆身上散發著一股邪氣,臉上雖然滿是下垂的皺紋,但是兩個太陽穴卻高高的隆起,這是一位內家高手。
  劉今墨繼續飲著酒,來者不善啊,自己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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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15 | 只看該作者
老太婆抽完了那一鍋旱煙,將煙灰在床幫上磕下,然后笑瞇瞇的望著鐵掌柜。
  “呢度啱啱好,阿嫲就住下了,”老太婆說道,隨即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十年前,阿嫲就住在呢度,時間真喺快咗。”
  麻都問道:“老婆婆十年前就來過這里?”
  老太婆說道:“呢嗰王老細唔通死咗?嚸解你哋係老細?”
  “您認識王掌柜?”鐵掌柜詫異道。
  “梗喺啦,佢好畀面我啊,咿家邊度?”老太婆說道。
  這下子連鐵掌柜也聽不明白了。
  “他問王掌柜現在在什么地方。”劉今墨在一旁淡淡說道。
  “王掌柜出門了,還要些日子才能回來。”鐵掌柜告訴老太婆道。
  “哦,出咗門,”老太婆點點頭,又道,“東邊那間屋好大的血腥氣,嗰度殺咗人么?”
  鐵掌柜心中不悅,這么個古怪刁鉆的老太婆,問起話來卻是絲毫不含糊。
  “老人家,已經告訴過您了,客棧已經住滿了,請您到別處去吧。”鐵掌柜大聲說道。
  “乜嘢?阿嫲邊度都不去!”老太婆怒道。
  鐵掌柜的火氣也上來了,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胳膊,就要往床下拖。
  劉今墨心中暗道,這下鐵掌柜可要吃虧了。
  老太婆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抽出了旱煙桿,銅質的煙袋鍋準確的敲在了鐵掌柜前胸兩乳之間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是人體108要穴之一,是足太陰、少陰,手太陽、少陽及任脈之會。此穴被擊中后,內氣漫散,心慌意亂,神志也會不清。
  果然,鐵掌柜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一俯身,雙手抄起老太婆的一只如三寸金蓮般大的小腳湊到鼻子下面嗅了起來,嘴里還一面不住地“嘖嘖”有聲。
  老太婆并不在意,反而顯得很享受,又裝上了一鍋煙絲,劃火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濃烈的關東葉子煙的辣味兒彌散在空氣中。
  麻都望著鐵掌柜的樣子,驚訝得目瞪口呆。
  劉今墨與老祖繼續飲酒,恍如不見。
  麻都本身與鐵掌柜有隙,索性站在一旁看著熱鬧,臉上也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鐵掌柜似乎覺得老太婆腳上的襪子礙事,于是用手除去那只臭烘烘的襪子,直接將鼻子貼上去連嗅帶吻。
  那伙計一看掌柜受辱,怒火中燒,一步強上前去,一掌拍下,準備震開老太婆的小腿。
  當他的手還未觸及老太婆的小腿,自己的膻中穴上也中了一煙袋鍋。
  那伙計的面孔突然變成了傻笑,迫不及待的搶過老太婆的另一只腳,扯去了襪子,直接將那裹變了形的腳趾送進口中吮吸起來,仿佛味道還不錯。
  劉今墨一面飲酒,心中一面暗道,這老太婆的點穴手法十分的怪異,而且其中伴有某種的巫術的成分在里面,奇怪的是,自己卻絲毫瞧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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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26 | 只看該作者
就在這時候,一清正好走了進來。
  “唉呀,好惡心啊,讓人如何吃得下去飯吶?這老太婆的小腳好臭!”一清大聲叫了起來。
  老太婆一見一清,不由得眉頭一皺,此人生得實在是丑陋之極。
  “你不中意佢哋咁樣?咁好,就係你來搞掂(你不喜歡他們這樣子,那好,就由你來搞定)。”那老太婆惡狠狠的說著,突然手臂暴漲,煙袋鍋朝著一清的前胸點去。
  “夠了!”劉今墨突然出手,食指一彈,鋼質的指甲閃電般的飛出,射向那奔一清而去的煙袋桿,這是新裝上的指甲,原來十指上的指甲都已經在鬼谷洞內用在巖鼠身上了。
  劉今墨的指甲后發先至,“啪”的一聲響,指甲擊中了黃色的銅鍋,煙袋桿被擋開數寸。
  劉今墨事先考慮到了那老太婆的功力定是不凡,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了八分力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老太婆的煙袋桿不但沒有震脫,而且只是偏移數寸而已。
  老太婆“咦”了一聲,扭頭看著劉今墨,口中說道:“老嘢,掟的好唔錯啊(老家伙,扔的還不錯嘛)。”說罷,雙腳一揣,鐵掌柜和伙計被一股大力倒撞著向后飛去。
  劉今墨和老祖一人伸出一只手,兜住他倆的身體,卸下大部分力道,縱使如此,鐵掌柜兩人沉重的身體還是壓垮了桌子,酒杯摔破了,明代雜糧酒灑了一地。
  天門山老祖勃然大怒,上前一步,輕飄飄的向老太婆拍出一陰掌,眼看著數百年的美酒被糟蹋,實在是難以容忍,所以這一掌竟然用足了十成力。
  老太婆一見臉色驟變,不敢硬接,急忙憑空躍起近一丈高,一個老樹盤根,竟然端坐在了房梁之上。
  老祖自是大吃一驚,這老太婆的身形移動得如此之快,今天可是遇到了高人了。于是不敢怠慢,力貫雙臂,使出本門絕招——老坤雙陰掌,左右合擊老太婆。
  劉今墨站在一旁觀戰,兩個老男人一起出手打一個小腳老太,勝之不武。
  “噗”的一聲,老太婆竟然一口吹出煙袋鍋里面的煙灰,如狂飚般迎面奔老祖噴到。
  老祖根本沒有料到老太婆竟然會使出這種損招,一下子措手不及,陰掌震飛了大部分的煙灰,但是鼻孔里也吸入了少許。
  老祖開始打起了噴嚏,接連不停一個接一個,根本控制不住,最后彎下腰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仍舊不停止。
  劉今墨明白了,這老太婆的煙灰里有古怪,絕不能靠近,手一張,九根指甲“嗖”的射出,直奔老太婆的頭面、胸腹和四肢要穴。
  老太婆此刻也是大驚,原已看出這兩個喝酒的老頭如此鎮定自若,武功定是了得,沒料到他倆竟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自己若不是使用了看家之寶劇毒“蛤蟆煙”,那老頭的陰掌還真的難以對付呢。面前的九支暗器力道也是兇猛之極,再也不可輕敵了。
  老太婆頭一晃,那塊繡著大牡丹花的頭巾已然到了手中,“噗噗噗”一連串九聲響,鋼質指甲全部射在了頭巾上,“當當當”,老太婆頭巾一抖,指甲紛紛落在了地上,而頭巾完好無損。
  劉今墨大驚失色,自己的成名暗器竟然絲毫奈何不得老太婆,接下來只有肉搏戰了。
  老太婆“嘿嘿”一笑,說道:“阿嫲要你哋同埋仆街(奶奶要你們一同去死)。”
  說罷,手持旱煙袋,指按煙桿上的開關,正欲再吹出致命的“蛤蟆煙”……
  “砰”一聲巨響,眾人的耳鼓都震的“嗡嗡”響,鼻子中聞到了一股火藥味兒,草房頂上“簌簌”的落下了塵土。
  朱彪威風凜凜的站在了門口,手里握著那把狗牌櫓子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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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37 |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槍聲一響,屋里的所有人一時間都怔住了……
  但見梁上人影一閃,窗扇“嘩啦”的碎裂了,人們的眼睛一花,視覺中看見鮮艷的花頭巾已然飄出了屋外,轉瞬消失在曠野之中,耳邊聽得一聲唿哨響起,站在門口的小毛驢撒腿就跑,瞬間也不見了蹤影。
  狗牌櫓子是抗戰時期的隨美制武器流入國內的,世界上只有三種*永遠不會啞火,馬牌*、狗牌櫓子和左輪槍。
  朱彪此刻心疼的看著手中的櫓子槍,只剩下三發子彈了,還有孟祝祺父子需要對付呢。
  “朱彪,好樣的!”劉今墨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說道。
  “這老太婆是誰?哼,竟敢跑到這里來撒野?”朱彪晃了晃手中的槍,嗤之以鼻道。
  麻都說道:“我們也不知道,這老太婆騎頭毛驢要住店,告訴她已客滿,可是她賴著不走。”
  劉今墨沉吟道:“這老太婆武功怪異之極,一身的邪氣,江湖上不知是何來路?聽口音是嶺南一帶的粵語,若是吳道明醒著,也許聽得出來。”
  這邊,天門山老祖坐在地上依舊“啊嚏”的聲不斷,眼淚鼻涕一大把,根本無法控制。
  劉今墨將其攙扶起來,說道:“老祖中了老太婆的煙毒,一直不停的打噴嚏,甚是怪異,看來得先止住再說了。”說罷,食指伸出,連點其位于第三胸椎棘突旁開1.5寸的左右肺俞要穴,此穴屬足太陽膀胱經,沖擊第三脅動、靜脈和神經,暫時阻斷了傳導,老祖的噴嚏聲總算是停了,麻都趕緊以手巾擦去老祖臉上的污穢。
  但是煙毒并未清除,而且此兩穴乃屬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縱使劉今墨手下輕重把持有度,但也不能閉穴太久。
  “我沒打中她么?”朱彪似乎不相信的走到了梁下,抬頭向上望去,當了多年的民兵排長,他對自己的槍法還是頗為自信的。
  梁上和地下都沒有留下任何血跡,到處也找不見子彈頭。
  鐵掌柜同伙計捂著腰,齜牙咧嘴的從墻邊爬了起來,老太婆的那一踹著實摔的不輕。
  劉今墨閃身出了房門,目及之處,荒山野嶺,黃葉簇簇,哪里還有老太婆的絲毫蹤跡?
  事情太過蹊蹺,這老太婆究竟是什么人?目的又何在?劉今墨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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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48 | 只看該作者
天門山深處,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沿途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來的巨大闊葉樹,一條崎嶇的小路蜿蜒向上,兩面溝壑幽深,林木茂盛,巖洞或明或暗,終日濃霧彌漫,寂靜無聲,人跡罕至。
  寒生緊跟在梅小影婆婆的身后,攀行在蔽日的林間。
  “這條路直通天門山古寺,山頂的寺廟建于明朝,多年前就已經毀了,現在除了一老年看門僧外,平日里見不到任何人,但是這寺里有一靈泉,泉水里有一樣好東西,你一定要看看,比看那老怪物要強的多了。”婆婆神秘的說道。
  終于登上了天門山頂,仰望天高云淡,滿目卻是一片殘垣斷壁,蓬蒿叢生,一派凄涼。
  “天門九重開,終當掉臂入。”不遠處傳來低吟,音雖遠卻字字清楚,如在耳邊般。
  寒生正在詫異之中,又聞吟詩聲起:“窮廬歲月已言休,白草黃云見即愁。滿袖塵埃何處洗,山寺靈泉影不留。”
  寒生側臉望了望婆婆,竟然發現婆婆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繞過幾堵斷墻,前面矗立著一座七層磚塔,塔身已經破舊不堪,像是快要倒塌了。塔后是一間漏頂的磚殿,殿前立著一個耆年老僧,袖著手,正在眺望著寒生和小影婆婆。
  “他就是那個看寺的老僧,名字叫陽公和尚。”小影婆婆悄聲告訴寒生道。
  寒生仔細回味了一下那老僧吟的詩,感覺到甚是滄桑凄涼。
  “寒生,你看……”小影婆婆突然手指著磚塔旁邊一口古井說道。
  寒生順著婆婆指向的水中望去,那里游著幾條小魚,約有手指頭般長,渾身長著綠色的長毛。
  “明弘治年《岳州府志》記載,‘天門靈泉,在天門山頂,泉中魚生綠毛,晉周樸有詩’,小影,好久不見,一向可好?”那陽公老僧親切的對梅小影婆婆說道。
  婆婆微微一笑:“小影近日多虧了這位寒生小兄弟,以方諸水治愈了我的眼疾,所以,我帶他來看看綠毛魚,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會,只要是你帶來的人,隨便怎么看都行。”陽公老僧滿臉堆笑的說道。
  “奇怪,這魚怎么會長綠毛呢?難道是發生了什么變異?”寒生驚奇的說道。
  “它們是天然生就的,靈泉水中清澈寒冷,沒有任何浮游生物,可是它們已經存活了上千年,地方志上記載,三國及兩晉時期就已經有人發現天門山靈泉內的綠毛魚了。”陽公老僧解釋道。
  寒生生性喜歡這類奇特古怪的新鮮事,綠毛魚是頭一回見到,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不對,好像……
  “是‘堪孖’!”寒生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了,他終于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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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
 樓主| 發表于 2009-8-8 17:33:58 | 只看該作者
《尸衣經》上記載,天下辟邪圣物人毫,天下至邪之物綠毛,并附有解釋說,人毫出自天蠶之內,綠毛長自堪孖之魚,天蠶與堪孖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有緣,破天蠶而采毫,搓人垢而勾魚。
  寒生尋思道,人毫,顧名思義就是人身上的毛,天蠶之內的人是劉伯溫的尸體,他的尸身上的確生了許多的白毛,也許那些白毛就是天下辟邪的圣物。
  堪孖是上古之魚,乃是一種邪物,通體遍生綠毛,可聚邪靈,也就是說,這東西能夠招惹來世間許多不干凈的東西。
  《尸衣經》上最后以一句偈語結束:人毫綠毛,正邪合一,水火既濟,尸衣天下。
  “堪孖?”陽公老僧疑惑的打量著寒生,緩緩說道,“堪孖乃上古傳說中的怪魚,這巴掌長的小魚竟會是那豺山下的精靈?”
  寒生搖了搖頭,方才他是脫口而出,自己已無法加以解釋,《尸衣經》是斷然不能當外人說的。
  陽公老僧長長的眉毛動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話鋒一轉,對小影婆婆說道:“小影啊,這小伙子氣宇軒昂,是你的什么人啊?”
  婆婆微微一笑,說道:“他是江西來的小神醫,名字叫寒生。”
  “哦,寒生神醫,老僧陽公,幸會。”老僧挺愛說話的,與寒生打起了招呼。
  寒生忙拱手行禮,口中說道:“師傅過獎了,寒生愧不敢當。”
  “寒生,你喜歡這綠毛魚么?我向陽公和尚要兩條送給你,養在瓶子里觀賞如何?”小影婆婆說道,她心中感激寒生治好了她的眼睛,無以回報,故帶他來到這天門山古寺,想送他兩條天下稀罕的綠毛魚,在她的眼里,寒生還是個小孩子。
  陽公老僧一聽就急了,說道:“小影啊,這可不行,本寺歷代住持都有遺訓,此物絕不可出寺的。”
  “什么不行?天門山寺早都沒有了,還怎么叫作出寺不出寺?你說,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小影婆婆把臉一拉,叫起板來。
  陽公嘆了口氣,說道:“小影,在這個世上,只有你要什么,我永遠都是不會拒絕的,可是這魚是無法抓得上來的,此靈泉深不見底,綠毛魚似乎甚有靈性,一有動靜,就會潛入水下沒了蹤影。”
  小影婆婆說道:“可以釣魚啊,以蚯蚓為餌,這些魚早都餓極了,從來沒有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肯定會上鉤的。”
  陽公老僧正想說什么,這邊小影婆婆早已從懷中取出來魚鉤和魚線,還有一個玻璃瓶子,里面裝著紅色的小蚯蚓,原來她早已有所準備。
  小影婆婆也不管陽公老僧愿不愿意,將蚯蚓掛在了魚鉤上,手拎著魚線,將其垂入了靈泉古井之內。
  陽公老僧愛憐的目光望著小影婀娜的身姿,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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